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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老谋深算

    “既然德阳君无意朝鲜大位,不如便由兴宁君……”

    申时行的话还未说完,王锡爵和余有丁正要开口,一旁的李锃却抢先一步说道,“申先生,锃无意冒犯秀荃兄,然秀荃兄乃是出服过继于我岠叔父,其兴宁君之封位,亦是先王不顾大臣反对,特意封赏。”

    “朝鲜大位,我兄弟四人,个个都可承继,唯独秀荃兄他,不可!”

    “兄长所言极是!”

    河陵君李鏻立刻附和其兄河原君李锃的话,在朝鲜,王子后代,出三服之后,朝鲜宗室便不再授予任何爵位,有能力者,可直接科举,无能力者直接沦为平民。

    而李秀荃生父,乃是朝鲜成宗之孙,家传爵位到他这一代,已经耗尽,若不是过继给无嗣的永阳君,永阳君亲自为其哭求朝鲜王李峘为其讨封兴宁君爵位,他今日便只得以白身赴宴。

    在李锃兄弟仨眼中,你李秀荃的兴宁君之爵,都是讨封而来的,出了三服的人了,多大的脸,你敢接下这本该就是我们四人继承的朝鲜王位!

    叔父李岐还能争一下,威胁到他们的弟弟李钧,你李秀荃,想都别想。

    “哦!”

    申时行假装不知,浅笑看向李锃,“那依你之见,该由谁来担任这朝鲜大位,你兄宗麟如何?”

    “宗麟兄长也不是不可,然其这些年诗书荒废,对治国上,远不如我三弟,”李锃无视李宗麟那黑如锅底的脸色。

    “我三弟李钧,自幼苦读四书五经,治国之道,深受韩胤明,郑芝衍两位大儒夸奖,言我三弟于治国上极为老道!”

    “韩郑两位大儒更是时常考教我三弟,先王在世之时,对我三弟也是十分认同,多次在大臣面前言,我三弟可继承先王之大位!”

    “申先生,王先生,余先生,不是锃自夸我三弟,”李锃看向申时行三人,拱手道,“我三弟继任大位,必定使我家国更为昌顺,此乃是各大臣们有目共睹之事!”

    王锡爵嘴角都快压不住了,这李锃,眼看申时行要说出让李秀荃当朝鲜王的话时,直接图穷匕见,大谈其三弟河城君李钧多么的好,还直接拉出朝鲜两位大儒出来背书。

    在王锡爵眼中,这就是个没有城府,藏不住事的人,故而直接开口逗弄道,“河原君,依你之见,你叔父之才能,也逊色于你三弟不成?”

    李岐眯着眼看向要开口的李锃,没有言语,李锃原本要直接说是的话被李岐这一看,直接吞了回去,只得支支吾吾的道,“也不是,叔父之才能,与我三弟伯仲之间!”

    “既然与你三弟相当,那为何你不直接支持你叔父,”王锡爵直接起身,“需知长幼有序,应当谦让才是!”

    “河原君,你说是也不是?”

    “可先王在世时,曾言让我三弟即位的,王先生,”李锃想直接以薨逝的李峘为背书,压过王锡爵的话。

    王锡爵直接笑着摇头道,“恭宪王说此话之时,你可在场?”

    李锃直接摇头。

    “我可在场?”

    王锡爵直接指向自己胸口,李锃再次摇头。

    “那恭宪王可有上表过继折给我大明朝廷?”

    “这……”

    余有丁直接帮李锃开口,笑着道,“元驭,恭宪王就是没有上表,陛下才让我等前来朝鲜的,你莫非醉了不成!”

    “哦!”

    “没有上表,只是口头言语啊!”

    王锡爵收起笑脸,看向李锃道,“需知,国家大事,非是一言一语,便可直接为凭的,任何大事,无诏无敕,便是戏言,当不得真!”

    “恭宪王若真的想你弟继承大位,为何在世之时,迟迟不肯写就上表奏疏呈于陛下,尔今之言,若小儿嬉戏言语,老夫只当尔玩笑取乐,过后,切不可在人前提及!”

    “不然,我大明宗法,定不轻饶!”

    “可知晓了!”

    王锡爵的一通话下来,直接吓得李锃额头冒汗,躬身拱手连连告罪,“小臣知错,得王天使点拨,以后定不敢再提及此事了!”

    “嗯,知错便好,”王锡爵一甩衣袖,直接走回座位。

    申时行这时见气氛尴尬,便开口道,“我看众人都有醉意,不如,今日之宴席,便到这吧,各位都且先回去歇息,我等改日再聊,如何!”

    “如此,我等便先告退!”

    申时行直接将六人礼送出驿馆,这才直接返回大堂,王锡爵见申时行进来,直接开口道,“这个李岐,非是善类,也是个城府极深之人。”

    “看来也是老谋深算,惯会伪装,”余有丁接话道,“其子倒是个妙人,哈哈!”

    “身处旋涡,又有几个是真的肯安心安居宅家,当个逍遥君的,”申时行坐回座位,拿起酒杯饮下,“怕是李峘在位之时,便多次试探过他,与他有过言语。”

    “那是否情况有变,改选他人?”

    “不急,如今我三人将口风放出,李锃三兄弟一定会将今日之事,告知朝鲜那些大臣知晓,接下来,我等就看看这些朝鲜大臣能玩出什么把戏来!”

    李岐这边,父子俩才一回府,李岐就直接一巴掌扇在其子李宗麟的脸上,把李宗麟直接扇倒在地,“父亲,这是为何?”

    “你这愚蠢如彘的蠢货,平日里,为父是如何教导你的,遇事需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

    “你看看你今日在宴席上,那明人不过是稍微言语引诱一番,你便急不可耐的表露出内心之向。”

    说着李岐再次上去给了一脚,“若坏了大事,定不饶你!”

    “父亲,孩儿知道错了,”李宗麟直接抱住李岐大腿,哭泣道,“孩儿也是为了父亲你着急而已!”

    “哼!”

    李岐一脚将他踹开,冷笑道,“为了为父,只怕是为了你自己着想吧!”

    “你真当为父看不出你的心思,你也是眼热景福宫那个大位吧!”

    “父亲,孩儿就是眼热,也当是从父亲您手中接过才是!”

    “这满朝的大臣,那个不是提防着你我父子俩,为父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小心隐藏,谨慎处事,不然有杀身之祸!”

    “孩儿不敢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