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儿不敢忘!”
“你不敢忘就好,”李岐气恼的走到主位,直接盘腿坐下,“需知,这汉城内外,多少双眼睛盯着,那些大臣,拿死了我父子。”
“原本以为大位必定落入到李钧那小子身上,不想,峰回路转,”李岐沉声道,“大明皇帝让我国重选,你可知为何?”
“定是李钧之假仁假义被朴家透露给了大明皇帝知晓,这才重新发回?”
“蠢!”
“不是吗?”
李岐摇着头倒,“你整日在汉城闲逛,就没听到什么风声?”
“有,户曹判书新纳了一房小妾……”
李岐直接一个杯子就砸了过来,“为父是问你这些吗!”
“爹,我就听到这些风声!”
“唉,家门不幸,出了你这个蠢货!”
“那出使大明的朴有乐,带回消息,大明重开海贸了,你知不知道!”
“那与我等何干?”
李岐直接气得站起,冲过去就是对着李宗麟脑袋一巴掌呼过去,“与你何干,知不知道,大明取消朝贡制了,现在是自由贸易了!”
“那也是那些商人的事!”
要不是就这一个嫡子,李岐现在恨不得拿刀给他来个对穿,“取消朝贡,就意味着,大明开始要往外扩张了,你知不知道!”
“一旦扩张,我朝鲜便首当其冲,你知不知道!”
“现在你知道为什么大明皇帝要干涉我朝鲜的王位人选了没?”
“爹,你是不是杞人忧天了,自康献大王起,我朝鲜就对大明称臣,如今已经十三代,大明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便攻打我朝鲜!”
“你啊,太年轻,不懂那些人心私欲,”李岐挥手让李宗麟起身,凑近道,“我听那朴有乐言,大明如今新法改革正热,士绅土地并购被大明朝廷扼制,商业正喷勃向上,仅大明天津大沽港,每日海船出来前来我朝鲜就不下一百艘!”
“如今汉城仁港外海,多少朝鲜大臣与商贾勾结,直接在外海与大明商人交易。”
“父亲,大明商人前来我朝鲜,不是好事吗,其带来货物,不是更便捷我朝鲜百姓吗?”
“朝鲜的钱是有定数的,一旦大明的商人赚得多了,我们朝鲜商人便赚少了,到时,钱都让大明商人赚了,我朝鲜却一分税都没赚到,那些大臣便会更加的盘剥百姓!”
李宗麟不惑不解,“父亲,这与大明要攻打我朝鲜有何相关?”
“如何便不相干,”李岐立起眉毛,“他大明对外海贸,见识了我朝鲜的繁荣之后,必定会生起忌惮之心,到时一定会派人攻打我朝鲜!”
李宗麟哭笑不得,“父亲,您实在是多虑了,大明繁华远胜我朝鲜,如何会费力不讨好的攻打我朝鲜!”
“且若真的大明攻打我朝鲜国,我朝鲜国便直接内附也无不可!”
“能做大明人,也定是这世上最荣幸的事了!”
“你这个不孝子!”
李岐直接一脚就踹了过去,“康献大王基业,十三代朝鲜王努力之下,才有今日,你便敢言投献,我打死你个不孝子!”
“爹,你息怒,我等父子在这替他人担忧什么,这朝鲜大位,指不定还是人李钧的呢!”
儿子李宗麟的话,直接扎了李岐的心,是呀!两班大臣,个个支持李钧为王,自己在这担忧什么。
当夜,李浚庆宅邸处
李锃三兄弟跪坐在领议政大臣李浚庆面前,正低头品鉴着香茶,李钧最先坐不住,开口道,“李议政,今日在驿馆,那三个明人有意将大位直接给叔父!”
李浚庆喝下举着的热茶,这才小声道,“河城君,遇事莫要急躁,那三个明人,不过是试探你等而已,凡是还未下决断,做不得数的。”
“可他们言之凿凿,我怕,”李钧小声凑近道,“我怕夜长梦多!”
李浚庆一张老脸笑成一朵花般,“不会的,河城君,老臣已经有了主意,你莫要自乱阵脚。”
“如何主意,还请议政大人告知!”
“如今仁港处,大明商贾与我国走私商人,不顾法纪,私下交易,老臣有意让德阳君出任仁港兵备道使,整治一下仁港目前的现状。”
李浚庆老狐狸一般的眼眸闪着精光,看向兄弟三人,“事关大明的事,都非小事,若你叔父德阳君办妥了,相安无事。”
“要是办砸了,那可就事大了!”
李钧眼前一亮,妙!此计甚妙啊!
不愧是李议政,也就他这个老狐狸,才能想出这招来,让叔父李岐去治理仁港,得罪的可是大明的商人,这些能出海经商的大明商人,那个背后没点人脉。
一旦得罪了这些人,那李岐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且大明的那个嚣张的太监和三个大明翰林还在汉城,如何肯眼睁睁的看着大明的商人吃亏。
到时别说朝鲜大位了,得罪了大明太监,怕是连德阳君这个封君,都得被那个大明太监给施压罢免了不可。
“有了李议政大人您这一妙计,我就心安了不少,”李钧举起酒杯,朝李浚庆道,“我敬大人您一杯!”
李浚庆痛快饮下,这才道,“你叔父德阳君出任仁港,你便要在汉城加倍的小心,那些明人,定会在暗中观察你的一言一行,切不可大意。”
“大人您放心,我无事便居家中苦读诗书,学习汉话,不会随意外出闲逛的,”李钧直接开口向李浚庆保证道。
“是呀,议政大人,三弟他平日没事,都是在书房读书写字,不会随意外出的,我也会跟着照顾他一二的。”
“好,如此,老臣就依计行事,”李浚庆见李锃也出来保证,便安下心来。
四人在大堂上继续交谈饮酒,互相讨论着朝鲜朝堂时局,商议着李钧上位之后,该如何治理的细节来。
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却不知,李秀荃今日被李锃羞辱了一番后,回到宅邸后,气愤的叫来了自己的母舅,全州崔氏的族长崔平永。
娘舅外甥俩在书房密语了许久,直到夜深,崔平永才告辞归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