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一路快走,直接出了城门,往城外王庄而去,番子几个一路尾随下来,算是盯的紧紧的,不让其与其余人接触。
王庄内,管事太监听了王府仆人的话,那是你脸的不信,“胡言乱语,我皇明自太祖爷起,便是封藩就位,那里有移封藩王往京师的,莫不是假传圣旨?”
“看着不像,”那仆人躬身道,“护卫来的锦衣卫番子,各个精锐,腰牌等都齐全,还有吏部出具的任命文书,及内阁出拟的条文,圣旨上还加盖了陛下的大宝,何人有此能耐,能这般前来诓骗王爷!”
王庄管事太监一想,也是,不是朝廷出手,办不了这般多的手续,不了解朝廷运作流程的人,便是想要诓骗蜀王出城入京,流程上首先就会出错,被蜀王朱宣圻一眼看穿。
蜀王朱宣圻也不是个等闲之辈,毕竟吃过见过的正统皇明宗室,对大明朝廷的办事流程还是很熟悉的。
往日皇帝赏赐嘉奖藩王,都是礼部拟旨,内中文章,全出自翰林之手,行文规范流畅,用词斟酌,一般人想来蒙骗,光是拟旨便过不了关。
“皇爷这可是坏了皇明的祖训,朝中的那些大臣,竟然也不阻拦一二,真是尸位素餐之徒!”
“张爷,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王爷命小的过来,务必要将王庄握住,王爷入京之后,成都府之官员,定会过来讨要田契,您可得为王爷把住了这基本盘!”
张太监闭眼摇头道,“唉,难了,既然旨意乃是陛下所出,那这田庄,王爷入京之后,定是难保了。”
“不如让王爷直接献给陛下,陛下兴许见王爷这般的识大体,会在京师附近赐下皇庄,若抠搜不肯献上,到时怕是田财两失!”
“这,”仆人被张太监这一说,直接语塞,“那小的得回去,将张爷您的话带给王爷知晓才行。”
“去吧,记住,告知王爷,财乃身外物,帝恩才是要紧,不可分不清主次!”
“哎,小的记住了,回去就告知王爷知晓。”
仆人出了王庄,并没有直接回城,而是再去了一趟王府教习的家中,传达了蜀王的话语,那教习这才急忙跟着仆人入了城,往王府而来。
“不可分不清主次!”
蜀王朱宣圻反复念叨着张太监让带来的话,感觉其中内有深意,他不了解现在大明的财政状况,只是觉得,单他蜀王府,一年只不过是一万石岁禄,隆庆帝他坐拥整个大明两京十三省。
养他蜀王府那是绰绰有余的,且他最近也没什么出格的事,被隆庆帝抓住把柄,为何好端端的要将他调回京师,当个大宗正。
这是朱宣圻一直想不通的一点,至于说王庄之事,全都是历代蜀王‘积攒’下来的家业,朱宣圻自然不可能轻易就直接转手。
张太监的话,前面的,他是一字都没记住,就只是记住了,不可分不清主次,现在他的主要问题,就是先的搞清楚,皇帝到底想要干什么。
是直接削藩,还是说见他蜀王府在成都实在是富裕,想摘桃子了,便将他直接给改封,迁到他处。
削藩事,他倒不怕,自从永乐朝后,再没有皇帝敢作出削藩之举,最多就是给他们这些藩王多加几道紧箍咒,约束一下。
朱宣圻想到这,没有一丝头绪,他始终不相信,隆庆帝会真的就让他入京,担任宗人府的大宗正。
而蜀王即将入朝的消息,不知道是谁有意还是无意的放出,没过多久,便满城皆晓得,蜀王朱宣圻即将离开成都府。
这可让成都府城内的百姓欢呼不已,终于祸害要走了。
大明的百姓,实在是苦各地藩王久矣。
这些藩王及宗室们,祸害地方,侵占地方田地的事,可以说是司空见惯,敢当担的官员,或会出来为百姓争取,辩驳一二,但大多数官员,全都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完全不管百姓的上告,蜀王府能作妖到今日,过去的十几任成都知府,可以说都是帮凶。
这次不仅将蜀王朱宣圻调入京师,就是成都知府,也被一并改调,往云南承宣布政使司那去。
出行的那天,成都府百姓市民们,携老扶幼的站在城内大道两旁,看着蜀王朱宣圻的车队,在锦衣卫的护卫下,开始有序的出城。
百姓们高兴的鼓起了掌来,更有甚者,直接买了一串炮仗,便点燃放了起来。
“太好了!”
“终于走了,成都百姓得以活命了!”
“老天有眼啊!”
那些原本依附在王府下面过活的地痞流氓们,见蜀王竟然要入京,都吓得直接回家收拾起行囊来,就要出城躲避。
他们那些仇家,要不是蜀王府给压着,早就将他们这些为非作歹的地痞给活活打死了,这些年来,仗着蜀王府的名头,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
现在没了蜀王府撑腰,不跑,等到被仇家堵到,那可就有的乐子了。
听着马车外响起的鞭炮声,蜀王朱宣圻面色一沉,这些刁民,本王出藩地,你们竟然这般的欢天喜地,简直不成体统。
“来人,”蜀王朱宣圻在马车上呼唤道,王府的教习骑马凑到王驾旁,小声的询问道,“王爷,何事吩咐?”
“去,看看是谁在放鞭炮,简直目无王法,本王出藩,他们便这般急切出来显眼吗,派人过去,一人赏他们十个耳刮子!”
王府教习就要称是,却见京师来的那个太监,冷笑着注视这边,教习内心一紧,随即小声的对隔着车帘的蜀王道,“王爷,还是莫要节外生枝为好!”
蜀王朱宣圻这会正窝着满肚子火没处发泄呢,听了教习的话,直接一把掀开车帘,一手将教习衣领扯了过来,直接一个大耳瓜子就抽了过去。
“该死的狗材,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教训本王,”朱宣圻说完,眼神却是气愤的看向那个传旨太监,话中之意,似有所指。
教习虽被扇了一耳光,依旧挺直身板,不敢有过多动作,生怕将蜀王朱宣圻伤着,口里说道,“王爷您息怒,是小的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