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既然这般说,那便让礼部商议着,该让何藩先行前往倭国九州之地!”
隆庆帝的话一说出,就代表着这件事算是确定了下来了,只要礼部商议出合适的藩王后,司礼监一用印,立马就能派遣出京的队伍,将藩王给‘礼送’到京。
至于那些个被选定的藩王,愿不愿意前往倭国就藩,那就不是他们能左右的了,大明皇帝陛下谕旨一下,不去,绑也给你绑过去。
陈以勤这会听了隆庆帝的话,头都有点儿大了,这三年来,隆庆帝登基之后的一些动作实在是太多了,搞得陈以勤都有点儿招架不住。
先是搞什么祭祀太祖及慈高皇后的酎金,接着就是三代出服,将那些个宗室全都给削了爵,那些代王一系的宗室,一些不忿的,都骂开了。
宗室也有贫富之分,就跟地主家分家产般,长子自然是能得到多的遗产的,那些个辅国将军,奉国将军,人家有郡王老爹的赐田收租过活,本身就不靠朝廷这三瓜两枣的岁禄。
他们要的是辅国将军这个宗室封爵,享受着高人一等的待遇,让那些地方官员忌惮于他们,不敢随意的抓捕他们那些个犯罪的家奴。
但现在这些奉国中尉一闹,将他们这些在中层的宗室给一杆子全扫倒,可就把这些原本醉生梦死的中层宗室给惹恼了。
那些原本就是底层的奉国中尉们,他们原本就吃不上朝廷那份岁禄,又被身份束缚,活得那叫一个憋屈,现在好了,朝廷直接一纸圣旨下来,他们算是得到了解放了。
会耕种的,直接就去那些个地主家谋生,原本就在王府谋生的,也开始计量着是否让自家的子弟考取功名,尤其是山西现在新法施行,各地的按察所大肆的招募公人入职。
现在礼部的压力是很大的,各地那些出服的宗室,开始闹将起来,要求礼部帮忙将他们过去那些年朝廷拖欠的岁禄补齐,不然他们就算是出服了,也要乞讨着上京师,到登闻鼓那敲上一敲。
陈以勤这个礼部尚书这些天,就被不断递交上来的宗室文书给搅的白头发都多长了许多,左右侍郎又不敢作主,只得他这个尚书来顶这个雷。
隆庆帝什么人,那是一毛不拔的主,听了陈以勤的上奏,直接眉头就是一皱,要钱没有,朕都穷得每日裁剪一菜了,哪里有那般多钱去补齐过去他老爹嘉靖欠下的债。
陈以勤没办法,又找上了陈志这个户部尚书,陈志直接头摇得跟拨浪鼓,“户部那里有多余的银钱,去贴补过去的亏空,这些都是些陈年旧账,那里是能一下子就理清的。”
“暂且先拖欠些时日,待户部这边腾些银钱出来,就给他们补齐。”
没办法,陈以勤直接祭出大明官场常用招式:装死!
不再管那些上书的出服宗室,将他们给直接晾在一边不去搭理,还真就有头铁的,直接要饭乞讨到了京师,一纸状纸直接告到了都察院。
都察院都御史陈瓒是个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与海瑞并称为‘陈铁海石’,一个陈铁面,一个海顽石,全都是一心为公的,可不管你礼部的苦楚。
陈瓒当天就接下了这个出服宗室的状纸,直接派遣御史前往大同府,彻查收集证据后,回来立马就将礼部及户部给直接告上了大理院。
这会官司还在扯皮,礼部那是一口一个没钱,户部那是一口一个先欠着没钱,都打算能拖就拖,最后没办法,直接就被大理院给上报给了隆庆帝。
大理院的意思也很明确,皇帝你打算搞新法,现在我大理院作为全大明最高一级的执法机构,在证据明确,原告确实是被礼部和户部拖欠了这么久的岁禄,现在他们这两个部门赖账不还钱。
你是皇帝,你说这法,他还变不变,我大理院以后说话,判案断决还能不能被人信服,就看隆庆帝你这次怎么打算吧。
这也就是为什么,今日乾清宫内,隆庆帝会突然将内阁几位阁臣给叫过来,突然商议藩王海外就藩的原因。
隆庆帝这个死扣,那是半点钱都不想从自己的内帑出,他就想吃大户,将那些富裕的藩王给移封,将王府内的积蓄给直接拿出来,贴补给那些被出服的宗室。
朱翊釴给他提议的时候,隆庆帝先是大喜,接着在各个阁臣的意见下,又左右飘忽,想这想那的,害怕藩王造反,最后还是朱翊釴直接一锤定音,将这事给定了下来。
现在就是看那个藩王肥点,能直接宰了,喂养给那些出服的宗室,代王算是不行了,本身就是穷的叮当响,割了他,隆庆帝还得倒贴些进去,直接就被无视。
肃王,那就更不行了,这位肃王,要论全大明的诸王中,谁过得最惨,这位当属头名,且前任肃王嘉靖四十三年就薨了,也是个无后,正苦恼于让何人接任呢。
现在王府事务全交托于前任肃王之从父朱缙烠之手,礼部找寻不到合适的人选,又认为朱缙烠乃是堂叔身份,没有侄子薨而叔叔进位的先例,故而不肯。
沈王,凡是山西境内的那些个藩王,全都是穷得叮当响的,这个割了,隆庆帝算了笔帐,他还是倒贴,略过。
周王,这个王系,算是皇明宗室内,开枝散叶最为大的一脉了,文学素养最高的一支了,隆庆帝直接就将其列入考察范围。
楚王,与蜀藩一样,坐拥江汉平原,王庄数万倾,大明老藩了,老有钱了。
隆庆帝一翻宗卷,得了,就你楚王了,谁来都没你楚藩钱多,能补贴朕的了,蜀藩已经被隆庆帝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吃进嘴里的,隆庆帝是肯定不会吐出来的。
加上楚藩风评不好,嘉靖朝时又出现的骇人听闻的子弑父案,震惊朝野,大臣们对楚藩的印象普遍不好,动他,隆庆帝内心没有一点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