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师的那些个商人,在被税卫们给整治了一番之后,确实是老实了一阵,不敢在暗地里瞎改发票了,可京师商人不敢了,那些入京做买卖的外地商人,每年不知几多的入京。
他们可没见识过税卫的手段,也是打算来个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尤其是那些个入京做生意的闽粤商人,在地方上,本身就是肆无忌惮,来到了京师,还不知道收敛一二。
发票更是想怎么开,就怎么开,一石壹圆的米,从闽粤海运过来,竟然开出来的发票,比北直隶产的还要便宜一钱。
虽说经贸区内有对粮食等退税补贴,但价格上这么便宜,还是引起了税卫们的注意,直接就上门查处了一大批闽粤的粮商。
这些闽粤的粮商,手中的粮食,竟然全都是从海外走私进来,这着实把那些前往查处的税卫,给惊得不轻。
要知道,天津港入关之货物,全都是天津市舶司派遣的劳工在搬运,这些闽粤的粮商,竟然有办法,让码头管理的官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多余的粮食直接入关进港。
这其中牵扯到的利益,不知多大,税务厂当天就派人前往天津大沽港,将涉事的所有官吏,统统缉捕,不成想,整个大沽港的那些码头管理官吏,有一个算一个,全部落网。
高拱为此,大发雷霆,下文吏部,将市舶司主官直接撤职查办不说,所有涉事的官吏,全都移交税务厂及刑部,严惩不贷。
大沽港市舶司主官没了,还能依靠着手底下的官吏继续运行,码头的官吏没了,可就没戏唱了。
为此,税务厂税卫直接下场,每半年轮值一批,前往大沽港轮替,避免再出现大规模的内外勾结走私之事出现,折损朝廷的颜面。
基隆港这边,水师上岸彻底‘肃清’了城内的荷兰红毛后,在基隆港逗留了几日之后,再次起航,这次前往的目的地,就是位处珠江出海口处的濠镜湾。
梁志仁这边,得到了徐文璧的吩咐,且被暗中授予了锦衣卫百户一职后,欢天喜地的安排了洪堂的成员,搭乘一艘商船,就往南洋而去,打算探听一下那边的消息。
大明水师舰队沿着海峡一路南下,在潮州府鮀浦港短暂的停留,补充了些淡水和瓜果蔬菜之后,再次起航,直接南下。
濠镜这边,原本答应好给广州城的那八万两白银,被弗朗基人这边,拖欠了半个多月后,这才堪堪凑齐,准备装船运往荔湾,交给那些个官员。
就在出海时,突然,大明水师的舰队直接就出现在濠镜湾外,将原本繁华的航道,给彻底的堵死,码头上的其余弗朗基商人,和那些个南洋前来贸易的土人,被这突然出现的大明战舰,给吓了一跳。
弗朗基商会会长平托慌忙的来到码头,看到这二十几艘大明战舰,也是一惊,忙问多门司,“不是说,广州的那些个明国大官,已经将事给摆平了吗!”
“怎么这会,明国的战舰,突然来濠镜了!”
“是不是广州城内的那些官员,嫌弃我们送钱晚了,故意让这些明国战舰过来,吓唬一下我们!”
多门司的这番话,平托一想,觉得也是有可能,那些贪得无厌的官员,为了逼迫他们弗朗基人出钱,什么事干不出来。
“不如派遣个人前往交涉一番,就说,我们现在就要将这八万两给广州城的那些官员送去,还请他们不要堵塞住航道!”
多门司无奈,只得自告奋勇的前往交涉,他登上小船,在水手们费力划拉下,举着白旗,摇晃着来到这些新式大明战舰底下。
“还请容许我上舰,我是濠镜的弗朗基商会会长派遣的代表多门司,有要事要见你们长官!”
天津舰上的定国公徐文璧看着底下那艘小船,不解的道,“朝廷不是早就下旨给了广州府,责令他们将濠镜的这些个弗朗基人驱逐出境吗,怎么这会,还有这么多的弗朗基商船,在这穿梭装卸!”
“怕是内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回话的是天津舰的管带曹康,“都督,底下这个自称是弗朗基商会的代表,见还是不见?”
“把他弄上来,本督倒要看看,他能有何要事,要见本督!”
多门司只孤身一人被允许上了天津舰,顺着网绳,艰难的攀爬上了战舰甲板,才站稳,就有两个水兵上前,对他周身一阵探测,见没携带武器后,这才指着管带室,“我们长官在里面,进去吧!”
多门司才进入,就见装修风格颇具古韵的作战室内,主位上端坐着一个身穿鱼龙图样红色官袍的短须男子,戴着明国官员独有的乌纱,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
多门司忙上前,按照明国礼仪规矩,拱手道,“弗朗基商会代表,劳尔多门司,见过长官!”
徐文璧只是嗯了一声,也没开口说话,反倒是一旁的天津舰管带曹康开口道,“这位乃是咱大明定国公徐公爷,此次舰队统领大都督,你有何要事,快快上报来!”
多门司一听这次来的竟然这么大官,还是一个国公,按照弗朗基人的爵位判断,这定国公,在他们欧罗巴,怎么的也得是个国王级别的人物了。
就为了这八万两白银,一个国公,直接率领着这般多战舰,兵临他濠镜湾,大明的上层,果然都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了。
“我来是想告诉您,和广州城内的老爷们知晓,约定好的那八万两白银,商会已经筹集完毕,正准备离港往荔湾那边而去。”
“八万两!”
徐文璧一愣,觉察出不对劲来,为了不让面前这个弗朗基人生疑,徐文璧故意诈他一诈,“不是说好的十万两吗,怎么成了八万了!”
“十万!”
“国公爷,这不对吧,香山的孙县尊明明跟我说的,就是八万,您可不能坐地起价,这八万两,可是商会的最后底价了,再升,可出不起了!”
“不然,我们弗朗基商会,可就真的只能离开这濠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