荔湾港码头处,天津号战舰在码头劳工的拉拽系留下,总算是稳稳的停靠在了码头泊位上,船舷边的小门被从内打开,码头上的劳工将栈桥推来,这才能够让战舰上的水兵下船。
背着火铳的天津舰水兵,一身的水军礼服装扮,头顶戴着的圆筒被打理的一尘不染,两条绣着‘天津号’的飘带在脑后随风飞舞着,身上的武装扎带正好合体,衬托的这些水兵看起来都矫健不少。
不同于陆军,需要背负着行军背囊,里头还得捆上被子,水兵一上船,所有的家伙什全都被安排在了自己的铺位上,除非是军舰归航靠港休假,不然,一律不准携带行囊下舰,这是大明水师新规。
舰上还有专门用来存放火铳武器的铁库,单独用钢板打造,舰长管带室必要时刻,能够直接从自己的房间直接打开武器库门。
其余时刻,非休假的水兵,武器当日都得按律存放在库房内,由军需官和二副管共同监督支取。
舰上一共有两个铁库,一个是存放火铳火雷的武器库,另外一个就是存放发射药的弹药库。
这弹药库的设计之处,就是为了防止战舰作战时,被敌方战舰命中之后,起火,引燃战舰自身的发射药,从而引发殉爆的危险。
要知道,现在的大明军队中,火炮无论何口径,都是统一的使用京师火器厂研发的颗粒药作为发射药,威力可是十分的惊人的。
这一船,少说就是三四百人,要是直接殉爆了,全都得玩完,朱翊釴可是很注重军队的人才培养及接班替补的,这一船三四百人,少说得有个百十来号人,将来能成为水师骨干。
战舰损失沉没了,朱翊釴不怕,依靠着现在大明的造船能力,不说一个月吧,两个月一艘,就能重新给你造一艘出来。
可人员损失了,断档了,再重新培养,那花费的时间,可就不是一两个月的事了,得是按年来计算了。
百年海军,可不是说说的,军舰上的所有武器操作规范,风帆操作规范等等,都是需要以老带新的去摸索出来的,不是说你造了战舰之后,开出去就能直接形成战斗力的。
真要直接堆排水量,就能赢的话,一战日德兰,大德子就不会被带英给揍得龟缩海港不敢出航了,最后自沉在家中。
同样的道理,陆军虽形成战斗力的时间,比海军要快,主要还是陆军的武器操作性上,比之海军要来的简单粗暴一些。
只要熟悉了大炮的性能,能够记住射表及各种参数后,操作起大炮来,就能得心应手,加上大明现在还是线列作战模式,阵型只要练好了,多训练个一年半载的,新兵蛋子都能熬成老兵油子。
定国公徐文璧同样穿着一身新式水军军服,他之所以没有再穿那身隆庆帝赏赐的飞鱼服,为的就是要告诉广州城内的这些个官员,我大明定国公徐文璧,现在是新水师提督。
拥有作战独立指挥权,再也不用听你们这些鸟文官的指手画脚了。
徐文璧的军服左胸口处,同样绣着一条飞鱼样式,按照军衔高低,大小各有不同,他徐文璧作为水师提督,隆庆帝特许他可以绣八寸见方的飞鱼图样,在往上,就逾越了。
整个大明朝,能够在新军服上绣纹突破九寸见方,甚至是一尺的,只有隆庆帝及皇太子朱翊釴两人,其余的按照军衔高低,从一寸到八寸不等。
在军服上绣图样,最先是张维贤带起的,然后是隆庆帝,直接在自己的军服上绣了团龙图样,有了皇帝的带头后,那些军官们,就各个自掏腰包的让绣娘给刺绣上适合自己军衔的图样。
最夸张的就属猛虎师,整师统一绣上了上山虎图样,且接连大捷,隆庆帝高兴一挥手,允许猛虎师士兵,提升各自军衔等级一寸。
师长张维贤,是全大明第一个军服上绣八寸图样的,在自己祖父张溶面前,那叫一个威风,在那些个勋贵子弟面前,那叫一个骄傲。
只要他穿着这一身军服出门,那些勋贵子弟见了,都带着艳羡的目光,幽怨的看着张维贤。
凭什么你能带兵打仗,得了陛下的嘉奖,我求我爹去,也给我弄新军里头去,就不信,混不过你张维贤。
码头上过来迎接下船的徐文璧的广州府官员们,笑着拱手上前跟定国公热络着,这些官员全都是人精一个,徐文璧笑眯眯的与他们寒暄,心里头都记着这些人的名字和样貌。
指不定到时广州府的锦衣卫抓拿的时候,就有在场的这些个人的名字,别到时在公堂上见了,不认识。
“各位,本督此次前来广州府城,乃是陛下有旨意,命本督代为宣读,摆宴之事,依本督看来,就免了吧!”
“各位的心意,本督心领了,”徐文璧掸了掸军服,踢踏着脚上的那双牛皮军靴,脚跟在水泥地上发出哒哒声响。
“本督还要前往巡抚衙门处,去见一见廖治中,这便暂且与各位同僚暂别,来日定有时节一同就宴!”
“报告!战马已经准备就绪。”
“嗯,”徐文璧回了一个军礼,接过水兵双手奉上的马鞭,与身后一众官员笑着点头,直接踏上马镫,翻身快速上了战马,一夹马腹,就先行一步离开了码头。
身后一个总队的水兵,背着火铳,脚步齐整的跟随在徐文璧战马身后,朝内城巡抚衙门而去。
一路上,广州城内遇见的百姓,见了这些穿戴怪异的水兵,见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徐文璧,一脸的神采傲然,都及时躲避开来,在身后指指点点着。
行不多时,就来到了巡抚衙门所在的大街上,南海县的衙役们早早就将大街口封住,不让百姓穿行,见徐文璧队伍来了,立刻搬开拒马。
“定国公,光临广州,本府公务繁忙,有失远迎,还望国公勿怪才是!”
“唉,那里话,廖治中你在广州做的好大事,本督如何能怪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