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的是指在桌案上不断敲击,半晌后才猛的睁开眼睛,对王承恩吩咐道:“传朕旨意,让秦晋诸藩速速进京。”
“告诉代王世子和福王,让他们将代王梓宫护送抵京。”
“另外,让礼部那边也做好准备,一应礼制不可疏怠。”
王承恩躬身道:“臣遵旨。”
等王承恩走后,朱由检起身在暖阁内来回踱步,语气有些焦躁道:“代王早不死……薨逝,晚不薨逝,偏偏这个时候薨了。”
方正化见状,赶紧出言劝道:“皇爷,代王殿下人已经不在了,您就别太着急了,他老人家虽然薨了不是还有世子吗?”
朱由检点头道:“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说不得,朕这次要破例让代王世子提前袭爵了。”
按制,亲王薨逝,世子要守孝,守孝结束后才能袭爵。
为了代藩的稳定,朱由检说不得真得下旨,让朱彝梃提前袭代王位。
内阁那边接到王承恩的口谕后,温体仁亲自拟定了圣旨,交由司礼监用印,然后六百里加急,送到距离京城不足三百里的保安卫(涿鹿县)。
此时的保安卫气氛很是紧张。
以代王世子朱彝梃为首的代藩诸宗室,一致要求调头,护送代王朱鼎渭的梓宫返回大同。
朱常洵这位福王自然不可能答应。
他大年初三,顶着风雪就去了大同,废了好大劲才让代藩进京,现在距离京城只有不足三百里,你们要回去?那本王回京怎么向陛下交代?
至于晋王府和沈王府那些人,虽然不会明着抗旨,但却少不了在旁边给代藩敲边鼓。
朱常洵应对起来也很是吃力。
好在,京里的旨意,仅仅只是用了一天就抵达了保安卫。
待传旨的太监宣读完旨意,众人接旨后,以辈分最大的沈王朱珵墝(g qiao)为首,晋王朱求桂、代王世子朱彝梃,联袂来到了朱常洵暂居的屋舍。
看着已经摆在桌案上的茶盏,几人对视一眼。
为首的朱珵墝笑道:“福王这是早就知道我们要过来了?”
朱常洵笑道:“王叔祖,快快请坐。”
没办法,面对和穆宗皇帝一个辈分的沈王,朱常洵也不敢托大。
后边的晋王朱求桂和朱彝梃两人,也对朱常洵施礼道:“拜见福王叔。”
“都请入座吧。”
朱常洵看了眼朱彝梃,对两人招呼道。
四人坐定后,朱常洵开门见山道:“几位宗亲,陛下的旨意你们也都听到了,你们看我们什么时候启程?”
朱珵墝和朱求桂两人没有说话,前者端起了侧几上的茶盏,后者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不知在寻思什么。
朱彝梃一咬牙,拱手道:“禀福王叔,小侄觉得还是把父王送回大同安葬的好。”
朱常洵目光一凛,沉声道:“怎么?世子打算抗旨?”
“小侄不敢,小侄已经书信一封快马递交京城,希望陛下能够允准小侄护送父王回代。”
朱常洵没有再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了另外两人。
“王叔祖、晋王,你们是什么意思?”
朱珵墝放下手里的茶盏,笑道:“福王,本王只是来商议何时启程。”
朱求桂看了眼朱彝梃,功守道:“福王叔,小侄也是这个意思。”
朱彝梃看向两人的目光有些愤恨起来。
来之前说的好好的,临了临了这两人竟然变卦了。
朱常洵神情变得舒缓了一些,笑着对两人说道:“明日,我们明日一早就启程。”
“如何?”
最后两个字,朱常洵是盯着朱彝梃问的。
沈王点头道:“就按福王说的办,明日一早我们启程,本王也好早一点看看大明的京城,早一点入宫拜见陛下。”
晋王朱求桂自然不会有意见。
朱常洵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又对朱彝梃问道:“世子?”
朱彝梃无奈,只得点头道:“小侄谨遵福王叔令旨。”
“好,那三位今晚好生休息,明早我们启程进京。”
……
朱彝梃的房间内,内侍张荣焕正跪在那里连连叩首请罪。
“世子,都是奴婢考虑不周,还请世子恕罪!”
朱彝梃坐在椅子上,眼神凶厉的盯着对方,咬牙低喝道:“狗东西!本世子这次被你害惨了!”
“你个狗日的出的什么狗屁主意?”
“现在那老东西也死了,本世子呢?还是要进京!”
“这几天,我越想越觉得不对。”
朱彝梃若有所思道:“老东西说得对,如果只是移藩的话,一道旨意就可以,为什么要让福王走一趟?”
张荣焕小心抬起头,低声道:“世子,您说是不是厂卫那边……?”
朱彝梃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怒声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保安卫距离京城不足三百里,顶多再有七八天就可抵达京城,到了京城,我们就只有任人宰割了。”
张荣焕眼中寒芒一闪道:“世子的意思是?”
“本世子没有意思,事情到了如今这步田地,也只能是有一步看一步了。”
朱彝梃似是有些认命般的说道。
“世子!要不……?”
“啪!”
张荣桓的脸上被狠狠扇了一巴掌。
“狗才!就代王府那一千多人的护卫,你想做什么?”
“奴婢不敢!”
张荣换赶紧叩首道。
挥手斥退张荣换,朱彝梃有些焦躁的在房中走来走去。
翌日,一大早。
队伍再次启程上路。
用了五天的功夫,山西的三家宗藩,终于抵达了京城。
礼部的人又开始忙活了起来。
十王府是住不下这么多人了,朱由检只得让一些底层宗室住到了南苑的行宫。
皇极殿,一身团龙袍的朱由检,手里握着大圭,召见了沈王和晋王,以及代王世子朱彝梃。
“臣等拜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朕安,诸宗亲免礼吧。”
“谢陛下。”
待几人落座,朱由检笑道:“诸藩抵京,朕本应备下家宴,但秦地诸藩还未抵京,朕想着不如再等两日,等秦地诸藩抵京后,你我君臣再共饮。”
“臣等谢陛下厚待。”
几人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