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还不等王可就反驳何瓛徵的话,一旁提出这个建议的宁完我就站了出来,冷声对何瓛徵问道:“何先生,你就这么确定,海路走不通?”
何瓛徵拱手道:“不知您是……?”
“宁完我!”
宁完我也没给何瓛徵好脸儿。
“原来是宁学士当面,何某有礼了。”
何瓛徵依旧是笑容满面,对宁完我拱手道。
“何先生,你还是说说粮食的事儿吧。”
“宁学士,范学士,大汗,以何某看来,我大金想要解决粮食问题,还是得落到辽东这片土地上。”
“无论是大明还是朝鲜,终究不可为凭。”
何瓛徵的话音一落,宁完我就嗤笑道:“我还以为何先生有什么好主意呢。”
何瓛徵神色郑重道:“大汗,农为国之本,无农则过不稳,农比兵更重要。”
“如果我大金不重视农业,那再强大的军事,也难以长久,草民建议大汗,将农桑之事,作为大金的头等大事。”
宁完我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何瓛徵的话:“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大汗是想问你有没有办法,从大明或者是朝鲜运粮到大金。”
“宁学士,大汗,草民愿意联络大明境内的教众,让他们以出海打鱼为名,通过海路将粮食运到辽东。”
王可就赶紧出声。
皇太极眉头微皱,宁完我躬身道:“大汗,奴才建议让王教主去试试。”
“范先生,你以为呢?”
皇太极也有些迟疑起来。
范文程也有些为难起来。
之前的时候,他也不是没试过,山东那边的一些关系,也曾尝试通过海路运粮,但无一例外,全被登莱水师的舰船查获。
但这建议又是宁完我提出来的, 他也不想凭白得罪人。
略一思忖,范文程对皇太极躬身道:“此事还请大汗裁决。”
皇太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呼出一口气,对王可就吩咐道:“你可以去试试。”
目光落到宁完我身上,接着说道:“宁先生尽力协助。”
“嗻!”
“何先生、王先生,你二人先划到本汗的正黄旗,到文馆做个学士吧,帮本汗翻译一些汉人的书册。”
“奴才谢大汗恩典!”
在众人的恭送声中,皇太极离开了大政殿。
宁完我拉着王可就出了汗宫,去安排运粮之事。
范文程则是带着何瓛徵和王可就,来到了 文馆的公廨。
“范学士,日后还请多多指教。”
“指教倒是谈不上,日后尽心辅佐大汗就是。”
范文程笑着,把对自己躬身施礼的何瓛徵扶起来。
“何先……”
“范学士称何某公执即刻。”
“公执,对朝鲜那边的战事,你怎么看?”
何瓛徵看了眼公廨内的其他人,有些欲言又止。
范文程正欲说点什么,就见一名书吏走了过来。
“范学士,您家中来人了。”
范文程眉头一皱,旋即对何瓛徵拱手道:“公执稍待,范某有些私事。”
“范学士且去。”
范文程出了汗宫,就见自己的兄长范文寀(ai)正在那里来回踱步。
“大兄,可是家里出了事?”
范文程走到自己兄长面前, 低声问道。
“宪斗,家里来人了,从朝鲜过来的。”
范文寀语气有些急切的说道。
“朝鲜?”
范文程心里疑窦丛生。
自己在朝鲜那边并无亲朋故旧,如果是公事,为何又找到家里去?
“来人可说他是谁?”
“没说,只是说有急事要找你。”
范文程略一沉吟,开口道:“走,我回去看看。”
范府,正堂。
一名看起来有些彪悍的汉子,正在饮茶。
范文程在范文寀和管家的陪同下,疾步走了进来。
“敢问可是范文程范先生当面?”
见到来人,汉子起身拱手道。
“某正是范文程,不知阁下是……?”
范文程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汉子看了眼一旁的范文寀和管家,没有说话。
范文程皱眉道:“这位是范某兄长,阁下有话直说就是。”
“孔某来自曲阜。”
汉子拱手道。
范文程的眼睛猛地一睁,旋即伸手邀请道:“阁下请随范某去书房一叙。”
书房内。
范文程坐在主位上,对汉子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孔璋见过范先生。”
来人正是孔家管家孔宪的儿子,也是当初假扮土匪那人。
“孔先生来自曲阜?”
“不错。”
“不知孔先生来盛京,所为何事?”
孔璋笑了笑,吐出两个字:“粮食。”
范文程心里一紧,但面上却是依旧是风淡云轻。
“孔先生这是何意?”
孔璋看了他一眼,笑道:“范兄,你我之间就不需要打机锋了吧?”
“范某是真的不知道孔先生在说什么。”
大金虽是缺粮,但也没到饥不择食的地步,在没确认对方的身份之前,范文程自是不会漏了自己的底。
“范兄,我孔家在朝鲜也有不少的产业,如果大金需要粮食的话,我孔家愿意提供一些。”
孔璋的脸色变得郑重起来。
“哦?不知孔兄弟能提供多少粮食?”
听到范文程对自己称呼的变化,孔璋脸上重新挂上一丝淡笑。
“五万石,如何?”
“哗啦!”
范文程听到这个数字,豁然起身。
五万石粮食,这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就按一亩地可以产粮两石算,五万石那就是两万五千亩土地的粮食。
按一个成年人一年消耗五石粮食来算,五万石粮食足够一万人生活一年了。
“当真?”
范文程双手撑在桌子上,身体前倾,眼睛盯着孔璋,沉声问道。
孔璋点头确认道:“粮食现在就在朝鲜,只需孔某书信一封,就可以起运。”
范文程重新坐到椅子上,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谈谈价格吧。”
“六两银子一石。”
说起粮食的价格,孔璋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范文程听到这个价格,脸色当即一沉,幽幽道:“六两银子?”
“据范某所知,明国京城的米价一石是一两银子左右吧?六两银子?你这价格是直接打着跟头的涨呐!”
孔璋往椅子上一靠,有些揶揄道:“不瞒范先生,江浙湖广等地的米价是六百文,比京城更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