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备,明狗这是打算和我大金全面开战?就不怕我大金的援兵抵达,将他们的乌龟壳给敲碎吗?”
阿山的语气中满是愤怒。
原本只能被动挨打的明狗,现在竟敢主动对他们发起进攻,这是要闹哪样?
戴木布看了他一眼,吩咐道:“去,把城内守军全部集结起来。”
“守备,弃城而走可是重罪。”
阿山低声提醒了一句。
戴木布恼怒不已:“要不你来守?”
“赵率教那狗贼,连他的宝贝家丁都派出来了,还有那么多的火器,我们拿什么守?”
阿山恨声道:“那就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混账!汉人有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暂时退出广宁,撤到盘山驿,等大汗的援兵抵达,我们再杀回来。”
戴木布怒斥一声,然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阿山张了张嘴还想再劝,却听戴木布再次开口道:“快去!再耽搁下去,明军入城,我们想走也走不了了!”
“嗻!”
阿山打了个千儿,语气中满是悲愤的应道。
戴木布又看向南城那位牛录额真,开口对其吩咐道:“你马上回南城,让那些汉人阿哈上城头,你带着人立刻前往东城们,我们从那里离开。”
“嗻!”
牛录额真快速离开。
西城门这边,赵率教率领的锦州兵马,已经开始通过城墙上的缺口,进入瓮城。
戴木布俯身看了一眼,旋即带着十几名戈什哈,快速跑向后边的主城墙。
将上千名汉人阿哈留在城头上,所有建奴都急步下了城墙。
眼瞅着建奴离开,这些汉人们自然也不会再和明军作战。
原本以为还会有一场恶战的赵率教,没想到对方这么轻易就放弃了广宁城。
用火炮将城门,以及堵在后边的乱石轰开,赵率教在十数名亲兵的簇拥下,率先进了广宁城。
看着跪在地上的那些汉人百姓,赵率教脸色很是难看。
在他的命令下,刚才至少有数百名汉人老弱,死在明军自己的炮火之下,这些都是自己人,就这样因为自己的军令而死,赵率教虽是领兵的大将,此时也有些愧疚。
“传令下去,兵马进城,不可劫掠财货,不可奸淫妇女,不可杀良冒功,违者斩!”
“标下领命!”
陈洪范见他脸色不好,赶紧出言应道。
南门。
祖大寿的兵马,也已经进入了城内。
相对于赵率教的麾下,祖大寿的人军纪就有些涣散了。
宁远兵马一进入南城,就开始放手劫掠。
大量城内百姓逃到了锦州兵马所在的区域。
“总兵,弟兄们都有些怨言,您看……”
陈洪范低声对赵率教说了一声。
后者抬头瞥了他一眼,沉声道:“这里是广宁城,城里百姓都是我大明子民,都是汉人!”
“别人本官管不着,锦州兵马谁敢违抗军令,本官定斩不饶!”
陈洪范见状,也不敢再提了,赶紧垂首道:“下官谨遵总兵军令。”
“下去吧,密切巡视城内。”
“是!”
“赵光瑞!”
赵率教坐在马背上,对一旁的赵光瑞喊了一句。
“标下在!”
“召集所有马队,随本官追究建奴!”
“是!”
很快,近两千人的马队,就在赵率教的率领下,向着城东而去。
祖大寿那边也不遑多让,集合了马队,向着戴木布逃窜的方向追去。
两股人马很快就汇合到了一起。
“赵总兵,不能再追了!”
祖大寿勒住自己的马缰,开口对赵率教建议道。
后者闻言,一抬手也是缓缓降低了马速。
“总兵,为什么不追了?”
赵光瑞跟上来,语气中满是不解的问道。赵率教看了看天色,对自己侄子解释道:“天色马上就要黑下来了,再追下去对我军不利。”
一旁的祖大寿也开口附和道:“不错,戴木布此人不可小觑,万不可掉以轻心。”
“反正已经夺回了广宁城,足够向朝廷请功了。”
赵光瑞一听,也不再多言。
双方开始罢兵回城。
等他们回到广宁城的时候,辽东巡抚毕自肃,已经在原巡抚衙门等着他们了。
一见面,毕自肃就板着脸厉声对祖大寿质问道:“祖总兵,你的人在广宁城烧杀抢掠,肆无忌惮,你就是这么统兵的?”
见毕自肃双眼冒火,祖大寿赶紧躬身道:“下官治下不严,还请毕巡抚恕罪。”
“本官已经将为首的一名千总斩首示众,剩下那些行为恶劣者,各打五十军棍,你祖总兵打算受多少军棍?”
毕自肃眼神冰冷的看着对方。
祖大寿闻言,当即缓缓直起身,沉声道:“毕巡抚,这些将士好歹也是有功之臣,刚刚为朝廷收复广宁城,赏赐还没发放,就杀人治罪,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毕自肃眼睛微眯,冷哼一声:“哼!为朝廷收复广宁就可以为非作歹?”
“如果不是看在他们还有些功劳的份上,所有涉案人等,本官都要将其斩首!”
“毕巡抚如此做,就不怕寒了将士们的心吗?”
祖大寿是真急眼了,一名千总,别管是哪个千总,那也是自己的心腹。
更不要说还有那么多人被打了军棍,如果自己不为这些人出头,以后这个兵还怎么带?
毕自肃从祖大寿的话里,听到了浓浓的威胁意味,语气变得愈发阴冷起来:“祖总兵这是在威胁本官?”
“下官不敢!”
“哼!不敢最好!”
“莫要忘了,你们都是大明边军,都是陛下的臣民,记住自己的身份!”
毕自肃意味深长的对祖大寿提醒道。
一旁的赵率教闻言,心里也是一凛。
他看了眼明显有些不服气的祖大寿,赶紧出言出言转圜起来。
“毕巡抚,祖总兵,今日我等一举收复广宁,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何必闹到如此地步?”
毕自肃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道:“赵总兵这次做的就不错。”
赵率教一听,脸色当即就垮了下来。
心里暗道:“你当着我的面,把祖大寿训斥了一顿,又当着他的面,赞扬了我,这不是故意让我二人不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