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魂落魄的艾德加带着通译离开了郑芝龙的坐船。
等他们离开后,郑芝龙这才对黄勇申问道:“黄公公,驱除盘踞濠镜的弗朗机人,是陛下的意思?”
黄勇申笑了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对其郑重交代道:“镇海伯,命令各舰船准备作战吧。”
郑芝龙没有迟疑,点了点头,对一旁的郑芝豹命令道:“老二,你带领三十艘舰船,去潮州府,防备东番岛的荷兰人。”
“大宣,你领二十艘舰船,去石星石塘,防备吕宋的弗朗机人趁机偷袭。”
显然,郑芝龙对这一战已经有了打算。
黄勇申也站起身,对郑芝龙拱手道:“镇海伯,咱家这边还有福船四艘,战船十七艘,另有宁波水师兵卒三千五百人,此战尽皆归镇海伯指挥。”
“好,那就多谢公公了。”
郑芝龙答应一声,就开始命令舰船缓缓靠向濠镜。
另一边,葡萄牙驻濠镜总督马士加路,也听完了艾德加的禀报。
和总督府正厅内,所有葡萄牙人的反应一样,马士加路的脸色此时也是极为的阴沉。
“艾德加,尼古拉斯这次带了多少舰船?”
马士加路双手握着剑柄,剑尖杵地,沉声问道。
艾德加躬身施礼道:“回阁下的话,尼古拉斯这次南下,舰船数量应当不低于两百艘。”
“不止如此,据我观察,这次尼古拉斯可能不是决策者。”
听艾德加这么说,马士加路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尼古拉斯是整个东方,除了我们之外,最强大的海上力量,谁能够指挥他?”
“莫非是明国的高官?”
似是想起了什么,马士加路又补充了一句。
艾德加身后的通译,小心翼翼道:“总督阁下,那人可能是大明宫廷的宦官,甚至有可能是大明皇帝的心腹内臣。”
通译来自广东,是地道的大明人,对这些事,自然比艾德加和马士加路这些葡萄牙人明白的多。
“那意思就是说这次是大明官方要和我们开战?”
马士加路若有所思的嘀咕了一句。
艾德加正欲说话,一名葡萄牙军官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总督阁下,司令官阁下,尼古拉斯郑的舰船已经向濠镜驶来。”
厅内的十数人闻言,尽皆起身。
马士加路满减愤怒道:“这些卑贱的明国人难道一点外交礼仪都不懂吗?”
“阁下,现在说这些没用,还是想想怎么击退明国人的舰队吧。”
葡萄牙驻濠镜舰队司令官瓦维斯,开口对马士加路建议道。
后者闻言,直接开口拒绝道:“不!我们不能和明国开战,濠镜只有三十余艘战船,十几艘武装商船,根本不是明国的对手。”
瓦维斯不屑的冷笑道:“明国这些野蛮人,他们的舰船再多,也不会是伟大的葡萄牙官兵的对手。”
马士加路上前一步,眼睛凝视对方,沉声道:“瓦维斯!我才是国王陛下任命的濠镜总督!”
马士加路是天启七年,才从葡萄牙来到濠镜,而瓦维斯却是已经在濠镜多年,之前还率兵击退了想要占据濠镜的荷兰人,对这位新履任的总督,很是看不上,只要一有机会,就会跳出来反对马士加路。
见瓦维斯不再反驳自己,马士加路这才转过身,对艾德加命令道:“走,随本督一起去见见这位尼古拉·加斯巴德。”
“总督阁下,您是濠镜最高长官,这个时候去见明国人是不是有些太过危险了?要不还是我再去一趟吧。”
艾德加有些迟疑的对马士加路建议道,虽然他也不想再去见郑芝龙他们。
刚才明国人的野蛮,可是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现在想想都还心有余悸。
马士加路却是没有接受他的建议,而是径直向着门外走去。
艾德加和那名通译见状,赶紧跟了上去。
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马士加路又忽的转身,对瓦维斯命令道:“瓦维斯阁下,烦请你立即派人前去炮台,对明国做出威慑,同时命港口中的舰船出港。”
瓦维斯闻言,单手抚胸道:“谨遵总督阁下的命令。”
看到对面葡萄牙人的一艘小船向自己这边驶来,郑芝龙转头对黄勇申笑道:“公公,弗朗机人又来了,还见不见?”
黄勇申正欲拒绝,就听桅杆上的瞭望手,冲着甲板上的自己几人大声喊道:“来的是他们的什么总督。”
听到对方管事儿的人来了,黄勇申改口道:“那就见见吧,如果能够兵不血刃就让他们离开的话,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郑芝龙听他这么说,倒也没有反对。
须臾,一身贵族装扮的马士加路,就登上了郑芝龙的坐船。
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捋了捋八字胡,马士加路来到了郑芝龙和黄勇申的面前。
“葡萄牙帝国腓力……”
“行了,你就是那个什么总督?”
马士加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黄勇申不客气的打断了。
他这一举动,也让马士加路的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
“阁下,葡萄牙和大明都是文明社会的一员,该有的外交礼仪还是得有的吧?”
听到马士加路暗讽自己,黄勇申也没有在意,而是开门见山道:“我大明的意思,想必你也已经知道了,不知尔等打算什么时候离开濠镜?”
马士加路看了眼周围,挑了挑眉头道:“都说大明乃是礼仪之邦,阁下就是这么对待友邦的吗?”
黄勇申心里暗骂,但为了维护大明的形象,还是对郑芝龙开口道:“镇海伯,您看……?”
“走吧,去船舱。”
郑芝龙一挥手,就率先向着船舱而去。
待三人分别落座后,马士加路这才开口道:“伯爵阁下,还有这位……这位大人。”
“我乃濠镜总督马士加路,大明的意思,艾德加已经向我转告。”
“只是,我葡萄牙已经和明国广东官员,签订了租借濠镜的条约,以每年五百两银子的价格,租借濠镜,用以晾晒货物,如今明国单方面撕毁条约,是不是有些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