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又想,无名之火又来了,吼道:“朕现在连个宫女都管不好,还怎么管这个国家?”
这句话说的就有点重了,长孙皇后马上就跪伏在地,说道:“陛下息怒,如果陛下真的要怪,就怪臣妾好了,是臣妾没有管理好后宫。别因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
李二看着皇后,吼道:“你说什么?小事?这天下会有小事吗?就连朕身边的这些宫女都没完没了的犯错,那些远在天边,朕一年都见不到几次的官吏们,他们什么事干不出来?”
但是皇后没有生气,依旧温柔的劝说道:“陛下,只不过是几个宫女不小心犯了点小错,陛下多虑了。”
看着温柔的皇后,李二的气也消去不少,但还是说道:“我多虑?你问问他们,太上皇在的时候,他们敢这么犯错吗?说到底,还是朕太过宽松,让他们敢如此的放肆!”
……
就在李二在内殿发火的时候,殿外的一个女官,此时正对几个哭泣的宫女训话:“你看看你们,一天天的总是犯错!你们做的这些错事,就应该重罚!”
几个宫女没有说话,只是不停地哭泣。
这时,长孙皇后安抚好李二的情绪,走了出来。
女官赶紧行礼道:“拜见皇后,这几个犯错的宫女。按则罚西宫禁闭,皇后还要加罚吗?”
长孙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用了。”然后又看着还在哭泣不停地宫女,继续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会都如此的不小心呢?一次次的惊扰陛下。”
看着不说话,只会哭哭啼啼的一众宫女,长孙皇后又是长叹一口气,说道:“算了,别哭了,都起来吧,下次做事认真一点。”
这时,女官才说道:“启奏皇后,最近这些时日,陆陆续续有许多宫女犯错误,而且,我观许多宫女即便是平时,也是神情恍惚,闷闷不乐。”
听到女官的汇报,长孙皇后也是有些奇怪的问道:“怎么会这样?难道宫中可有什么不详之物?”
女官回道:“回皇后,并不是。皇后可知陛下前些时日收骸骨的事情吗?”
……
李二此刻心情基本已经平复,虽还有些火气,但是也压得住了,看着裴矩生前给自己留下的最后一道奏折,闷闷不乐的发着呆。
这时,皇后走了进来,重新坐在李二身边。
李二没有抬头,而是说道:“宫中虽然不如军中,但是也要赏罚分明,否则,处处失手,积小而大,总会有一天会酿成大祸。”
皇后回道:“陛下且放心,臣妾已经责罚过她们了,有几人还加罚了。”
李二看了看皇后,然后回了声“嗯”。
毕竟后宫是皇后所管辖的,李二也非常尊重长孙皇后,偶然发个火就算了,但是并不想多管。
皇后为李二铺开床,说道:“陛下心情也恢复了,就早些休息吧,明日还有许多国事要处理。”
“唉……”李二叹了口气,放下书简,然后在皇后的服侍下,躺了下来。
皇后一边给李二按着摩,一边问道:“陛下,您说,那些阵亡的战士,可是有名册的吗?”
李二闭着眼睛回道:“有些人有,但是有些人不知道是应该归到失踪还是逃脱,而阵亡的人,因为地域过于广大,寻找不便,或是归到失踪,或是归到阵亡。”
说到这,李二突然好奇的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皇后没有回答,而是又自顾自的问道:“陛下,您说您之前收骸骨,那么他的家里人是如何知道那些骸骨是不是自己的父兄?”
“尸首上面都有名牌,尸首腐烂了,还有衣服、腰带,找到名牌,就知道此骸骨姓甚名谁了。”
“难怪呢……”皇后小声嘀咕了一声。
李二突然睁开眼,问道:“难怪什么?”
皇后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听女官说,武德年间,连年征战,陛下当朝之初,便收天下骸骨,平复民心。只是,这骸骨找到了,家里人也就知道了。宫中不少宫女,此时已经收到了父兄战死的消息,心中悲痛,以致神情恍惚,所以才接连犯错。”
听到这,李二顿时就没了睡意,心中仅存的怒火也消散殆尽。
于是便坐了起来,眼睛发呆的看着前方……
……
是夜,李二召集了所有不当值的宫女,统一的集合在了一起。
看着广场上,一眼望不到头的宫女,统一的跪坐在地,李二心中一时感慨。
“你们这些人,如果有人的父兄是随朕征战阵亡者,都站起来!”李二命令道。
随着第一个人的站起,人群中陆陆续续有宫女站了起来。
都站好后,李二用眼扫去,大概有将近六成!
看到眼前的这些人,李二的眼圈都有些微红,然后对着这些宫女说道:“尔等替你阵亡之父兄,请受我李世民一拜!”
说完,便恭恭敬敬的对着人群,行了一个九十度的大礼!
身后的皇后也跟着行了大礼。
“常言道,人们都说朕爱兵如子,今日看来,朕做的不够啊!”
“看看,他们的儿女、姐妹,在朕身边的这么多,而朕却一点都不知道!他们生前为朕出生入死,死后,他们的儿女姐妹依然守护在朕的身旁!”
“古来征战,阵亡者多啊!朕令天下收骸骨,本来是想安定民心,不料,却忽视了你们心中的悲痛!所以,这是朕之过错啊!”
说到这,李二小声的对皇后说道:“你看,就让这些宫女,就先回家吧……”
长孙皇后秒懂,走上前,对下面的一众人说道:“陛下恩旨,许站立者,回家休假,处理家事,待家里事毕,再回宫。”
那些宫女们听后,立刻感激的跪下回道:“谢陛下恩旨,谢皇后恩旨!”
……
处理完这些宫女,李二一个人坐在大堂中,依然还是闷闷不乐。
长孙皇后端着一杯水,递给了李二,李二喝了一口,说道:“真的没想到啊,竟然会有如此多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