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自林珂随军出征已过了二月光景。
此时暑气消去,已是入了秋,平添几分萧瑟。
荣庆堂内,贾母正与王夫人、薛姨妈、尤氏抹着骨牌。
鸳鸯在一旁听一婆子说了什么,便笑着上来同贾母道:“老太太,林姑爷来了信,说是再过几日便要到京城了。”
贾母闻言笑道:“如海可算是来了,去让琏儿准备着,到时候去码头接着。”
鸳鸯领命去了。
却说林如海本应一月前就该到了的,只是就要离开扬州时,却有几股倭寇流入江南,在苏州、杭州、金陵都有作乱。
林如海唯恐扬州也混进了倭寇,便暂时留了下来,协助张彬一起除寇,因此误了一个月时间。
又说那尤氏自搬进荣国府,就深感处境艰难。
贾府里的奴才都是做惯了的人精,惯会见风使舵。
他们见尤氏如今失势,虽面上仍称呼一声珍大奶奶,私底下却是不以为意的,还在许多地方存心克扣。
尤氏心里悲凉,就常往可卿那里去。在她看来自己和可卿可谓是同病相怜,理应共同扶持才是。
谁知到了可卿屋里,总觉得她那里装饰的哪哪都比自己好,连可卿自己的状态都很好。
得了,连个同病相怜的都没了。
尤氏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所以她就频繁往贾母那里去请安。
贾母自己虽也是个寡妇,却不喜欢寡妇,对尤氏没什么好感。
但是尤氏能说会道,常常把贾母哄得很高兴,贾母也就不在乎那么多了。
于是这日打牌时,尤氏便一如既往说着好话,让贾母笑声不断。
忽然贾母发觉不对,以前不也有个人这样使自己高兴吗?便问道:“凤丫头哪里去了?”
王夫人是知道的,便道:“凤丫头这几日病了,一直在屋里休养。”
贾母蹙眉道:“好端端地怎就病了?可请过太医了?”
王夫人忙道:“已请太医看过了,说是并无大碍,休养几日便好了。”
这是鸳鸯回来,说是并没寻见贾琏,就让丰儿转告他了。
贾母点点头,又道:“凤丫头病了,琏儿怎不在家,往何处去了?”
王夫人面带为难道:“琏哥儿前些日子回来后和凤丫头吵了一架,那之后就一直在外面住了。”
贾母问道:“他们两个惯爱吵架,可也没几日不回的道理。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吵的?”
王夫人回道:“许是因为平儿?”
贾母闻言皱了皱眉,平儿那事她也是知道的,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王熙凤把平儿送了过去,不过也不是不能接受。
等林珂这次回来只怕是要再进爵了,到时候只怕她之前施的那些恩就算不得什么了。王熙凤这一招倒是给了贾母启示,美人计吗
贾母看向一旁站着的鸳鸯,记得那时林珂初来就说想要鸳鸯来着
鸳鸯出落得愈发动人,蜂腰削肩,鸭蛋脸,乌油油的长发编成一束辫子,高高的鼻子,两边腮上微微的几点雀斑,更显得她可人。
鸳鸯感受到贾母的注视,转过头来向老太太微微一笑,似水莲花绽放一般。
贾母顿时觉得不能就这么便宜了林珂。
等众人散了,尤氏又和薛姨妈到了王夫人屋里。
因路上见了秋色,尤氏也有几分低落,轻声道:“若是此刻能在会芳园里摆宴,赏赏秋,也是极好的了。”
薛姨妈知道她在感伤了,便笑道:“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赏的?不过是些残花败景罢了。”
王夫人也笑道:“若是给姑娘们见着了,定是要伤春悲秋,好生感伤一回了。”
尤氏对她两个的心意也是心领的,可终究心里没块石头压着,依然惴惴不安。
另一边,凤姐儿屋内,凤姐儿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平儿正用心给她喂着汤药。
那日贾琏回来,她颇为欣喜,想着小别胜新欢,今晚就让他换个姿势,谁知却看见一个洋婆子跟着他!
凤姐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质问贾琏这是怎么回事。
谁知贾琏刚被这洋婆子伺候爽了,一时还未放下大爷的姿态,又加上在新欢面前不想丢了脸面,便狠狠斥责了通凤姐儿,还说她纯纯妒妇,以后必然要休了她!随后竟带着那洋婆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熙凤极度悲伤,她没想到这么多年夫妻情分,贾琏竟然要休了她?
而且虽然她的表现确实是纯纯的忌妒,但她自己不觉得有错,所以对贾琏的行为更加痛苦失望,心里一口气散不出来,竟然直接病倒了过去。
“平儿,你说我真的是个妒妇吗?”王熙凤病了几天,有些心慌,想问问旁人的意思。
可她偏偏要问平儿,平儿哪里会说她是妒妇?
只听平儿道:“奶奶当然当然不是妒妇。奶奶只是为了琏二爷好,才会做那些事的。”
凤姐儿从旁人那里得到了肯定,顿时来了精神,道:“我也知道我是好的,偏他那样无理,还要休了我。哼,真当二奶奶我没了他就不行了?还是平儿知道我,我都后悔把你给了珂兄弟了。”
平儿闻言又怕凤姐儿想把她要回去,若真是如此,她自己不愿意先不说,林珂必然要制裁凤姐儿的,忙道:“奶奶怎又说这样的话,要是给爷知道了,可不好办呢。”
王熙凤生生气笑,拍了下平儿,道:“你这小蹄子倒是忠心耿耿了。”
忽又不怀好意笑道:“我问你,珂兄弟走之前,可有要了你?我看着你不像失了身子的”
平儿羞红了脸,推了推凤姐儿,道:“奶奶胡吣什么呢!哪哪儿有那样快”说到后面已羞得听不见声音了。
王熙凤看她这副德行,一副恨她不争气的样子,道:“平儿,奶奶怎会害你?他那屋里丫鬟可还少了?不说香菱,你看那个晴雯,天天给自己打扮得跟个西施似的,一看就是个狐媚子。你不争气,到时候落在后面失了宠,可别怪奶奶我没提醒你!”
平儿急道:“奶奶!爷他,他不会这样的”
她虽然在林珂那里待得不久,却能明显的感觉到林珂和贾琏的不同来,再加上小红她们对林珂的信任也感染了她,所以平儿此刻面上虽然早已羞红,却能感受到信任。
王熙凤:“”
你现在在老娘面前秀恩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