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绍祖气笑了,这贾赦真是不要脸,这种时候还想着讨价还价。
“贾将军,你还真是个人才。那五千两一笔勾销,我再与你三千两的彩礼,如何?”
贾赦冷哼一声,却不言语。
孙绍祖咬牙:“五千两。”
“好女婿!”贾赦高兴道,“咱们商议下日子如何?”
前倨而后恭,饶是孙绍祖这样的人都觉得他无耻。
“贾将军,这事不用问问你家老封君的意思?”
孙绍祖知道荣国府里贾母一手遮天,没有她的首肯,一切都是妄谈。
“这算什么,我作为父亲还不能决定了?你且放心就是。”
孙绍祖也就不再顾虑什么,便与贾赦详谈起来。
而两人专心致志于讨价还价时,门外一人小心翼翼地离开了。
此时的迎春对这些决定自己命运的事浑然不知,还在屋里翻着棋谱。
惜春正和绣橘一起翻着花绳。入画、侍书几个丫鬟则在另一边说笑着。
黛玉在一旁与探春对弈,她本是来向迎春求教的,不想探春带着惜春也来了,便成了现在的局面。
雪雁气鼓鼓地走过来,同黛玉告状道:“姑娘,你管管紫鹃嘛,她净会欺负我。”
紫鹃随后过来,笑道:“你这人,下棋比不过我,就来找姑娘告状?”
黛玉思索了一会儿,终于落子,看着雪雁笑道:“你总是跟着香菱疯玩,怎她日有所进,你却原地踏步呢?紫鹃也常学习的,你可不是比不过嘛,还来与我叫屈了?”
雪雁也是丫鬟里鼎鼎大名的臭棋篓子,水平不高,偏偏乐此不疲。
林珂就是靠单刷她建立了巨大的自信,才敢去找迎春挑战的。
雪雁不服:“姑娘分明说勤能补拙,我下了这么多局棋,可比紫鹃勤奋多了,还是比不过她,这又是什么道理?”
黛玉冷笑一声看着她:“那是你用心不正。我问你,你少有这般努力的,又是为了什么?”
“我”雪雁说不出话了,因为林珂不找别人,独找她一个下棋,这让她很是欣喜。
然而却少有获胜的,唯恐林珂小看了她,这才想着精进棋艺。
探春看了好久棋盘,终于投子认输。
“还是比不过林姐姐,棋差一招啊。雪雁,你若真想有进步,二姐姐不就在这儿吗,她可是这中好手,你不如拜她为师,就想香菱那样,还愁没人指导?”
黛玉却道:“她不过一时心血来潮,几日也就消停了,哪里就要劳烦二姐姐?”
其实黛玉是怕雪雁又来占了迎春时间,那自己就要学更久了。
雪雁皱皱鼻子,心想:姑娘现在就笑吧,以后等我让少爷刮目相看了,看你怎么说!
迎春笑道:“雪雁,你若想学,自来找我就是,也谈不上什么拜不拜师的。真要我做先生反倒不习惯呢。只是这几日可是不能了,须得以后再说。”
雪雁很是感动,世界对她充满恶意,也就二姑娘愿意这样和她说话了。
她跑到迎春身边:“我就知道二姑娘最好了!”
迎春笑着拉过她:“时日还早,有什么不能学的?都来得及呢。”
而这幅其乐融融的景象很快就被打破了。
“姑娘!不好了!”司棋叫喊着冲进来。
迎春温声细语道:“司棋,你稳妥些,姊妹们都在呢。”
探春也问:“出了什么坏事儿,让你这么焦急的?二哥哥又挨打了?”
司棋闻言摇摇头,上气不接下气道:“不是,是姑娘,老爷说要把姑娘许给一个叫孙绍祖的!”
“啊?”迎春方才融融的笑意凝固在面上,脸色顿时煞白。“怎,怎会如此?”
探春皱紧眉头,又问:“司棋,你是哪里听来的?细细与我说了!”
她虽然觉得这事来的突兀,但司棋向来是个稳妥的,没来由的事自然不会说的,恐怕就是真的了。
司棋便将前事说了:
原来她外婆王善保家的就是邢夫人的陪房,因王善保家的得了邢夫人重用,司棋也就有了更硬的靠山,故而她心性比寻常丫鬟都要高些,养出了刚烈的脾性。
更兼其长得高大丰壮,许多丫鬟对她都惧怕几分。
因此司棋在东路院里,几乎是无处不可去的,只要不是太过逾矩,也没丫鬟会自找麻烦。
而这日她去找王善保家的拿些东西,正巧听见贾赦和孙绍祖的谈话,其中出现了姑娘字样。
她心里有所怀疑,又是个大胆的,看看四处无人,便凑在门外偷听,将二人谈话听了个明明白白。
她心里惊骇,她刚刚才听说这孙绍祖在街上压着贾琏打,贾赦不仅不责难他,竟然还要招他为婿?
听他这番语态,竟然还握住了大老爷的把柄?
因为自己是迎春的大丫鬟,迎春的婚事也与自己息息相关的。
她不喜欢孙绍祖,若是不能让这事泡汤,就只能劝迎春放自己走了,于是急急忙忙地跑回来报信了。
她将事情种种说了,还把听到的孙绍祖暴打贾琏之事也绘声绘色地说了。
“姑娘,这孙绍祖可不像是好人啊,连老爷这样奸识广的都被他拿捏住了,姑娘可要想办法推了这婚事才行啊!”
因还有好些人在,她不好劝迎春放自己走。
迎春却低头无言,这样的事情她也没有办法。在她看来,毕竟是父母之命,自己的话又值当多少呢?也许只能认命了。
探春听司棋讲罢,心里很是厌恶。
光凭这些描述,她就能想到孙绍祖是如何咄咄逼人了,定然是一个粗俗的莽夫。
知道迎春懦弱,探春便道:“这事儿可没这么简单!就算大老爷是二姐姐的生父,也还有老太太在,岂能任由他一言决定?二姐姐且随我找老太太去!”
迎春心里也升起些希望,或许贾母会帮自己?便由探春拉着去了。
惜春却凑到黛玉身边:“林姐姐,哥哥在哪里呀?他肯定有办法帮二姐姐的!我们去找他好不好?”
黛玉也有心帮迎春,却苦于是她人家事不好参与的,听闻此言也觉得或许林珂有办法。
“哥哥应是在我爹爹那里,紫鹃,你让人去叫他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