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提林珂那边如何,却说探春拉着迎春,一路往荣庆堂去。
荣庆堂内,贾母正安坐太师椅上,鸳鸯给她捶着腿,好不惬意。
去年着实经历了不少,本道今年能有和平日子,却给王夫人闹了个好开头。
好不容易平息了事态,她要好好享受下难得的平静。
“鸳鸯,我调教了这么多的丫头,你是我最得意的一个了。珂哥儿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好眼光,第一眼就看中了你。按说他也算得上良配,我却不想这么轻巧的便宜了他,平日也不能离了你。等再过两年,再将你给了他吧。”
她想的很明确,两年后若是林珂与湘云得以成亲,便让鸳鸯作为湘云的陪嫁丫鬟嫁过去,也好帮湘云站住脚。
云丫头看着就是个不晓事的,得找个妥贴的帮衬才放心。
而若是林珂真求了皇上赐婚,可见他更得皇上心意了,更应该让鸳鸯过去。
前后想想,贾母认为无虞了。
鸳鸯听了却羞涩道:“我还想一直在老太太身边适逢呢,不出去也是可以的。”
话当然是要这么说的,心里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贾母笑道:“你看看你,多好的一个姑娘。我一个老婆子哪儿能耽搁了你?便是没有珂哥儿这事,我也要与你寻个好去处的。”
鸳鸯心里欢喜,她是府里第一的丫鬟,连正经公子姑娘见了她都要叫声“鸳鸯姐姐”的。
这样的气派全是贾母给的,一旦贾母离世,也就荡然无存了。
这种情况下,不论贾母最后如何做,她现在能这么说就已经让鸳鸯心里暖暖的了。
体会着鸳鸯尽心的侍奉,贾母感慨还是这样的日子养人啊。
“老太太,老太太可要为二姐姐做主啊!”
探春高亢的声音传来,惊醒了贾母的美梦。
“又是怎么了?探丫头,这般一惊一乍的。”
探春便道:“老太太,是大老爷,他要将二姐姐卖出去!”
贾母惊骇地瞪大眼睛:“卖出去?这又是怎么个说法?”
探春便将孙绍祖之事说了,又道:“那孙绍祖显然不是个好人,大老爷就为这五千两银子,竟要答应他的请求,岂不是要卖了二姐姐?!”
看着探春身旁哭得梨花带雨的迎春,贾母都要气炸了,堂堂国公府嫡长子,还是个一等将军,竟成了这副德性!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连女儿都随意放弃了。
“来人,去将大老爷叫过来!”
不多时,贾赦便进来了。
他捋着胡子,笑容满面,好像做了件大买卖一般,显然方才与孙绍祖的谈话很是顺利。
“母亲唤我过来有何事?”
贾母指着他,怒道:“你长了这么大,竟是这么个德性?我就是这般教你的?我问你,迎丫头难不成在你心里就只值五千两银子?”
贾赦这才看见一旁的迎春,心里奇怪,自己刚刚才商议好,怎么老太太这么快就知道了?
迎春见他看过来,也不敢哭了,又抽泣着把身子往后缩了缩,躲在探春后面。
贾赦便道:“母亲已知道了?并非是五千两,是一万两才对!不止如此,儿子方才已与孙绍祖说定了,每岁还有旁的”
“住口!”贾母震怒道,“枉我一生精明,竟教出你这么个东西来!来人,送大老爷往宗祠里去!”
贾赦大惊,忙道:“母亲!我是迎春父亲,如何不能安排其婚事?再者孙家是家里世交,孙绍祖又正直友善、处事得当,刚补了官职,前途广阔。更兼未有家室,迎春嫁过去便是当家主母,难不成还有更好的选择?”
见贾赦说的振振有词,煞有其事的,贾母生生气笑。若非探春先与她说了,只怕她都要被贾赦唬住了。
“好一个正直友善,我问你,正直就是拿五千两银子威胁你?友善就是将琏儿打成那副模样?”
奶奶的,贾赦心里暗骂,自己身边出了叛徒啊,怎连这些细节都让贾母知道了?
“母亲,孙绍祖或许有些缺点,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至少其他的,我却未曾说错!”
刚和孙绍祖说定了,以后每年能得多少多少银两的,他实在没法轻易放弃了。
贾母见他竟然一反常态地要同自己抗争到底了,便拿出杀手锏来:“你是一定要把我老婆子的话当作耳边风?你是一等将军,我却也不是等闲的!难不成非要我持了金册入宫,告你个不孝才行?!”
贾赦便是再大胆,也不敢落得个不孝之名,只能服了软:“不敢。可迎春毕竟年岁不小了,再不寻个好人家,莫非要养成老姑娘不成?”
这也是贾母的痛点,她也只能含糊道:“这也不用你操心了,几个丫头的婚事,自有我来操持!”
贾赦还是不服,自己的女儿不能拿去换银子,那岂不是白养了这么多年?
可眼下也不敢反驳,只好说道:“母亲说的是,可儿子已与孙绍祖说定了,如今出尔反尔,又要怎样同他交代?”
贾母骂道:“那也是你的事情!一个眼红我家权势、摇尾乞怜般求上门的东西,现在偶然得了意,还能骑在我家头上了不成!堂堂国公府,怎会惧他一个!”
话音刚落,便有一阵叫好声传来。
“老太太说的极是,他孙绍祖是个什么东西,怎敢在这里作威作福,还想染指二姐姐?”
迎春看去,却是林珂。
“珂兄弟,你回来了?”
林珂先与迎春点点头,又同贾母道:“这孙绍祖还不知自己犯了事,竟还在耀武扬威的。锦衣卫已去捉拿他了,二姐姐之事,自然不用再说。”
贾母不知说什么好,刚刚才打上门来,一转眼就成了要犯?
迎春只当是林珂为了她做的,心里满是感激。
却说林珂本来在林府挂机,却得知孙绍祖上门之事,于是坐不下去了,只好改变计划:一面说明他也牵扯在平安州案件里,让锦衣卫去捉拿他,一面往荣国府回来。
贾赦却不以为然,轻视道:“珂哥儿虽是锦衣卫千户,也不能为了自己的私事胡乱拿人吧?”
他早就为林珂只给王熙凤赚钱门路,却不曾想过自己而不满了,现在当然要讽刺几句。
却见林珂轻蔑一笑:“舅舅,你可知孙绍祖因何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