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贾琏父子俩都被带走了,锦衣卫也就离去,而荣国府内的紧张气氛挥之不去。
眼见事已至此,贾母只得放眼未来,问起林珂她最关心的事来。
“珂哥儿,皇上那个意思,莫非是说只要他两个不知内情,便能从轻发落?”
林珂便道:“陛下仁善,应是如此了。”
贾母心里总觉得古怪,自隆安帝即位以来,多有说皇帝寡恩,未曾见其这般善心的。
之前宁国府那次便是如此,这回又是这样,每次都只拿主谋,其他人一概不涉及。
虽说这样才合道理,但从古至今哪位是这么做的?
贾母总觉得隆安帝有什么谋划在里面,却着实猜不出来,又不好说出口,只得又问另一件事。
“那,倘若真有牵扯其中,这爵位可还能保得?”
嗯?贾母思考的还真快,竟已经想到这儿了?
“这”林珂也不知道,只能含糊其词:“若真如此,怕是保不了了。”
贾母方才舒缓的面色又凝固起来,她本想着借此机会或许能把爵位传给宝玉,可现在连有没有都不好说了,只能期望那不让人省心的爷俩能咬定不知情了。
林珂也进到碧纱橱内,只见迎春面色惊恐,脸上犹有泪痕。探春在一旁安慰她,然而她自己心里也没个底儿,眉头紧蹙着。
“珂哥哥!”见林珂进来,探春终于松了口气,“锦衣卫都走了?”
林珂点点头:“依照命令,只将要犯带走,其他人不许惊扰。”
探春却惨然一笑:“话虽如此,若非珂哥哥在,哪里会这样轻松?锦衣卫查完案后,哪家不是一片狼藉的?”
林珂听了也觉几分愧疚,他也是锦衣卫的,虽然只抄过兴平侯一家,也没有胡作非为,但锦衣卫这坏名声还是让他很在意的。
“珂兄弟,可是大老爷他”迎春等他二人说完话,才小心翼翼问道。
林珂叹了口气:“贾赦涉嫌通敌,贾琏在其中负责实施,也难逃干系。”
迎春闻言垂下眼眸,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她看来,这次的事情都由自己父亲和兄长引起,使得阖府上下动荡不安,自己也有过错。
林珂看出来她的心思,又为迎春的善良感到不值。
“二姐姐,本身他人的行为就不是自己能管的,更何况二姐姐只是女子,又无话语权。先不提贾赦或许真的不知情,便是他真通了敌,又与二姐姐何干?”
迎春稍稍慰藉,却道:“可是”
林珂抢先说:“说来二姐姐还是受害者呢,若他罪名坐实,若无陛下特恩,不只二姐姐,就连三妹妹、四妹妹都要受他牵连充入教坊司的!我知二姐姐良善,可也要知道,有些人总是亲友,也有该硬下心来的时候。”
譬如贾家败落时,巧儿被狠舅奸兄发卖,他们可曾想过血浓于水的亲情?
迎春听他这么说,心结顿解。
探春便问:“珂哥哥,那孙绍祖呢,他可有被抓着了?”
见迎春也看过来,林珂笑道:“他进去的还更早些,在路上正好撞见锦衣卫了。此刻没准在诏狱里见着贾赦了呢。”
又看向迎春:“二姐姐可心安了?那种混账玩意儿,也敢想二姐姐?就是没今天这事儿,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迎春与他目光相会,心里大感羞涩,垂下头不敢看他,支支吾吾道:“多谢珂兄弟了。”
探春看在眼里,感到十分狐疑。
见事情暂且平息,林珂便说:“目前虽无事,西府到底人心不安。二姐姐、三妹妹不如先往东府去,四妹妹也在那边呢。”
迎春与探春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家里的事情她俩还说不上话,留在这儿也是陪着惊慌,便与贾母说了一声,往东府去了。
贾母此刻心乱如麻,也无心思管她们姑娘家,便让她们过去了,却把林珂留了下来。
没办法,贾府本就没几个顶事儿的,难得有个贾琏还进去了,贾政还在衙门,一时间难以回来。只能把林珂留下来办事了。
“珂哥儿,这事又要让你多走动走动了。你毕竟是千户,不说别的,让他俩在牢里少受些苦还是可行的吧?”
林珂点点头:“老太太不必担心,有我在,他二人绝不会遭到严刑逼供的。”
“那便好,这些年来府上人事渐息,对于锦衣卫更是毫无办法。还好有你在。我记得你要起园子?到时候我让鸳鸯去帮着管理可好?”
林珂暗自发笑,贾母这是觉得一直求自己过意不去,才想着将鸳鸯拿来做人情?
口气还不小,竟还想着让鸳鸯担个重要职务,这种时候还不愿吃亏?
见他迟迟不答,贾母还没急,鸳鸯却先急了。
什么情况,以前不是你先讨要自己的吗,怎现在不说话了?
若是这番话传出去,鸳鸯就是被送出去又遭拒绝的了,真要到那时候,作为首席大丫鬟,她还不如一死了之。
好在林珂没打算让她死,笑道:“这样不好吧,老太太不是须臾离不得鸳鸯姐姐?”
毕竟有求于人,贾母只得让步:“琥珀、翡翠、玻璃几个还在,虽比不得鸳鸯,几人一起也不至于差到哪儿去。”
“原来如此。可等园子修好怎说也要大半年,不如鸳鸯姐姐现在就跟我回去熟悉熟悉环境?”
贾母忍无可忍,选择再忍:“鸳鸯,你就跟着珂哥儿过去一晚,明儿再回来就是。”
又对林珂说道:“早晚的事,又何须这么急?明早须得给我全须全尾的送回来!”
林珂笑道:“老太太说的极是!”竟直接拉着鸳鸯走了,让贾母很是不高兴。
一直走到抄手游廊,鸳鸯才挣脱开来,羞嗔一声:“珂大爷!已到了外面了!仔细给别人看见!”
林珂哈哈大笑:“老太太都同意了,你害羞什么?再者我若不让他们见着,说不得就有不长眼生了别的心思。”
虽说贾琏和贾赦都不在了就是。
听他这一番宣誓主权般的话,鸳鸯又喜又羞,实在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拉着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