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魏的大旗,挂满了函谷关。此时随着凛冽的寒风肆意飘摆,烈烈作响。
除此之外,还有悬挂城关之上,曹爽格外醒目的人头。
此刻,诸葛亮站在远山举目眺望,神色凛然。
“兵将,还是那些兵将。可此番一看便知,军中易主矣。”
话到此处,他一双老迈的明眸微沉,手中羽扇轻摇。
“魏主曹睿,不愧为一代雄主。不想他才方到,就让魏军焕然一新。由此可见,之前却是我小看了他。诸如汉兴所言,此人不凡。若论用兵,只恐当真未必比那司马懿要弱上多少啊。”
说着,诸葛亮一声苦叹。
身边丞相司马魏延,长史杨怡,随行左右。
“听说,曹睿到日,立斩了曹爽。同时还把长安失守的责任,全都归咎于他一个人的身上。对于其余诸将过错,一律不问。单这稳定军心,笼络诸将的手段,就绝不一般啊。”
“谁说不是,况且我还听说。曹睿诛杀曹爽之后,还令所有军士放假三天。甚至把城关内所有的好酒好肉,全都拿出来慰劳士卒。丞相,您说这算不算是他给我们提供了袭击函谷关的机会啊?”
魏延眸子一凛,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闻言,诸葛亮蹙眉。
思隼良久,还是苦叹着摇了摇头。
“依我看,曹睿绝非等闲之辈。既然他敢放松戒备,我料必然会有准备。我军目下已得西都,理应凭借城池之险,予以据守。就算要进攻,那也是来年春暖花开的时候,绝对不是现在。”
“嗯。”
闻言,魏延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诸葛亮的看法,无疑是正确的。然而即便如此,他心中却仍旧有所顾虑。
“不过丞相,话虽如此。就怕三日之后的魏军,气势绝非今日所能比拟。一旦曹睿狗急跳墙,对我西都实施强攻。那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呢?”
“这个嘛……”
诸葛亮紧蹙眉头。
显然对这个棘手的问题,同样充满担忧。
毕竟他很清楚,蜀汉不是曹魏。
如今的曹魏,少说也有十几万人。而他蜀汉的总兵力,亦不过区区四万众。
加上李牧和姜维之前攻打后方雍凉,还分走了一万多。
如今城中人马,其实也就两万有余。
双方兵力,五倍悬殊。
一旦魏军实施强攻,即便长安城郭再怎么固若金汤,只怕也有被魏军洞穿攻破的风险。
况且,以曹睿目前来到函谷关的做法看。似乎他不计后果实施强行攻城的概率,好像还真的很大。具体方法,虽然野蛮血腥了些。可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无疑也是最具成效的。
毕竟,随着长安的失守,沿途通往雍凉的道路已经被自己封锁。
似如此论,就算雍凉目前没有落入他蜀汉的掌控,可也与曹魏彻底断绝了本土方面的联系。
如今恢复联系的最好方法,就是彻底打通长安。
这笔账自己会算,曹睿自然也会算。所以接下来,他会不计一切代价,以夺回长安作为目的。
反观自己,恰恰相反。
目下如何守住长安,拖过严冬,或许才是当务之急。
“丞相,长安我军得来不易,断然不能有失。魏军若施强攻,我军守城兵力,明显不足。故而依我愚见,不若权且先将李牧和姜维调回来,以解燃眉之急。”
“调回来?哼,一句话说来容易。”
闻听杨仪所言,魏延不屑冷嗤。
“杨长史,你这话,我可就不认同了。后方雍凉,对我西都三线合围。若非李牧、姜维兵贵神速,趁着夏侯霸和郭淮来不及反应,抢先拿下漆县进而夺下整个新平。敢问我西都长安,还保得住么?”
“你……”
闻言,杨仪气得紧握双拳。
尽管心中不甘,但魏延的话,或许又的确很在理。
“长安固守艰难,后方新平也一样。一旦撤兵,雍凉魏军便会伺机而动。一旦新平得而复失,我西都必再遭前后夹击之险。届时的情势,岂非比单独面对曹睿的十万大军还要严峻。”
“嗯……”
听了这话,诸葛亮连连点头。
不得不说,相比于杨仪,魏延的考虑更具实际性。
的确,后方人马不能撤。撤了,等同于李牧、姜维的努力,完全功亏一篑。可如果不撤,长安城内区区两万守军,届时又如何抵挡得住曹魏十几万大军的进攻呢?
“僵持的时间尚短,那倒还好。”
“可一旦时间长了,魏军又不肯退去。在坚固的城防,也又被攻破的时候啊……”
想到这里,诸葛亮蹙眉扶额。
他苦叹一声,突然感觉自己深陷两难境地。
心中正烦,不想身边的魏延,竟在此时爽朗般的大笑了起来。
“嗯?”
诸葛亮一怔,思绪顷刻就被打断。
此刻,他一脸鄙夷的看向魏延。反观魏延,自然也察觉到了诸葛亮对于他的凝视。
刹那,他收起笑容,对诸葛亮抱拳拱手。
“丞相,此事想要权衡,我看倒也不难。只需一封书信,发往新平。言说其中利害,我料那李牧的精明,未必就没有应对之法。”
“嗯?”
闻言,诸葛亮眸子一凛。
突然回眸,意味深长的看向魏延,脸色迥然。
“你认为,汉兴能有破解之法?”
“平心而论,不敢确定。”魏延咂嘴摇头,但眼神却很笃信:“不过,我愿意相信这小子。”
“有趣。”
诸葛亮羽扇轻摇,原本阴沉的脸上,不禁勾勒起一抹笑容。
此刻,他举目眺望后方。
突然觉得,魏延提出的方法,的确可供一试。
“也罢,反正目下也的确无有良策。借此尝试尝试,也没有什么弊端。魏军若来强攻,我等权且固守。且看后方伯约、汉兴,到底作何计较。”
心中有此决断,诸葛亮立即回城。而后一封书信,命快骑送达新平漆县而去。
此时的漆县,战火纷飞。
郭淮驻军广魏郡,以治所临渭作为核心,不断骚扰。意在令蜀军占据新平,却无继续外扩之力。
双方你来我往,一连朔日,彼此也打得有来有回。
不得不说,郭淮不愧是大魏老将,用兵诡诈且极为谨慎。纵使姜维亲自坐镇,但就是在他的面前,难以讨得半点便宜。
“这个郭淮,真的是太诡诈了。”
此刻,姜维恨得一拳砸在帅案上。
“我军若袭周遭郡县,他就率军攻击我们的大本营漆县,让我不得不选择回军救援。而我一旦回来,他就又立马撤去,让我外拓计划难有大成。如此往复,我军纵然不败,但也实是难有进图啊。”
“嗯……”
闻言,李牧紧锁眉头。
此刻,他看罢诸葛亮的书信,顺势也把书信递给姜维。
姜维只是粗略看了一眼,脸色就变得更加难看。
“丞相那边难,我们这边也难。此刻回军,郭淮肯定举动。一旦新平失守,我们之前的所有努力,岂不功亏一篑?似此,我们又能有什么好办法?”
“办法嘛,也不能说没有。”
李牧静思多时,突然缓缓抬头,一脸高深莫测的望向姜维。
刹那,姜维脸色骤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