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的反应楚临渊是看不到了,但能想象的到。
余白生倒是看见了。
此时的庆王府,琥珀亭榭!
茶杯碟子被摔了一地,水榭下的锦鲤都游散开来,远离了这处是非之地。
伴随着又一个茶杯落地破碎的声音,庆王的怒吼也随之而出:“庶子,许少安你个庶子,竟敢骗我?”
“姑父!”
“你给我闭嘴,女大不中留了是吧,胳膊肘往外拐了是吧?”
“你竟然跟那小子合起伙来骗我?”
“苏建邦假死的事你知道吧?”
“那些诗词都是许少安所作,你都是知道的吧?”
吴绮罗点了点头。
庆王将手中茶杯往地上一扔,茶杯炸裂成碎片四溅开来。
“好你个吴绮罗,你怎么不告诉本王?”
“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父?”
“亏得我把你从小当自己女儿养,从小将你带在身边,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吗?”
吴绮罗抬眼看了看庆王,然后又低下头去,有些委屈的道:“少安这么做,还不是为了姑父你好吗?”
“为我好,把我当成傻子耍,是对我好?”
“我还得谢谢他不成?”
吴绮罗弱弱的道:“倒也不用,只是……”
“只是少安他不是你的敌人……!”
“他不过想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富家翁,做点小生意,不想做什么大人物,若非唐家的威胁……”
“他甚至不愿跟明镜台产生任何瓜葛!”
“他之所以编那些谎言骗您,还不是想您对他放心一些。”
“摄政王想要拉拢他向他示好,以至于大家都觉得他是摄政王的人。”
“但他实际上就是一个淡泊名利的人,他没想过要投靠摄政王以图荣华富贵。”
“更没想过冒充明镜台的身份获得无上的权柄。”
“他之所以做这些……都是被形势所迫!”
庆王听着吴绮罗的这番话,心中火气稍稍小了些,但仍是一脸的怒意。
“外面都说许少安加入明镜台是为了拨乱反正?”
“他倒是有这个想法,可他就是个冒牌的,他如何去做这些呢?”
“倒是说姑父您……”
庆王语气柔和了些:“说我什么?”
“说您身为大羽皇室,有着明镜台这么一个利器,不把它用在正途上,却是用在了歪道上!”
庆王被这句话一下子又气的火冒三丈:“他怎敢如此说本王?!”
“姑父,您也别怪他这么说您,他还说……”
“他还说什么?”
“本王倒是要听听,他还说了本王什么坏话!”
“这大羽终究是项家的天下,您现在将天下搞得支离破碎了,对您有何好处?”
“若是外族来袭,小皇帝不中用了,还不得靠您这一脉来担起这个责任?”
“届时这么一个破碎的江山于您何益?”
“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庆王殿下冷哼一声,“他这几句倒是没说错!”
“他还说什么了?”
吴绮罗心中暗喜,心想是这些话说动姑父了,不由得接着说起许少安跟她说过的那番话。
“少安他还说,乱世用重典,沉疴用猛药虽没错,但也得讲方式方法,现如今这满朝蛀虫,要是就这样下猛药,只会墙倒众人推。”
“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若是有一天小皇帝当真死了,您今日在朝堂上做的这些恶事,势必会成为将来这些大臣抗拒您的由头……”
“哪怕您是这大羽的正统继承人,说不得也要给您使绊子,让你无法得偿所愿。”
“要知道,治大国如烹小鲜啊!”
这番话说完,庆王竟呆立当场。
内心竟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番话对他来说仿佛雷霆一击!
吴绮罗继续说着:“少安还说,姑父您与其花心思继续在这棵已然被蛀虫蛀的千疮百孔的大树上,不如种下一棵自己的树!”
“壮大和发展您种下的这棵树,才有可能让您如愿以偿!”
这两句话一出口,又像是一颗重磅炸药在庆王的心中炸响一般。
不得不说,许少安的这番话让他感觉醍醐灌顶。
是啊!
我一直以为只要利用明镜台为自己在朝中铲除异己,最后自己便能掌握整个朝廷。
可这样腐败的一个朝廷,我要来何益?
许少安说让我种下一棵自己的树,这是想让我利用手中的资源去建立属于自己的班底吗?
也唯有自己有人可用,才能取而代之吗?
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在这时,一个白袍身影出现在了水榭中,一边走来一边鼓掌:“好一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好一个治大国如烹小鲜!”
“好一个种下一棵属于自己的树!”
白袍幕晨走到了庆王的跟前,拍了拍庆王的肩膀有些玩味的笑道:“这姓许的小子或许地位身份没有您尊贵……”
“但不妨碍他格局比您高的多呢!”
庆王殿下白了一眼幕晨,但不置可否他说的对。
自己这格局,确实是要比许少安低啊。
只是想不明白,许少安小小年纪,又怎的能够看的这般通透?
吴绮罗这会儿笑了笑道:“姑父,少安还说了……”
“还说了什么?”
“他说也不怪姑父您看不清这些,只是当局者迷,若是姑父您真心为了大羽好,为了百姓好,少安他愿意帮您!”
庆王一愣。
幕晨是啧啧称奇,“这个许少安不愧是大羽良心啊!”
“北疆建立难民营,又是修建长城,若非胸怀天下,又哪会去做这些事?”
“而且还是利在千秋之事。”
“这个许少安实在有趣,有趣啊!”
说完又拍了拍庆王的肩膀,丢下一句:“此子有大才,可惜了只是治世良臣,却不是乱世能臣!”
庆王看向幕晨眉毛一挑:“你这是什么意思?”
幕晨嘴角一翘,“我的意思是,他所为者天下,而非君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