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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睁开双眼,意识逐渐恢复,感觉有人在按压我的背部,胸口翻腾,忍不住剧烈呕吐,浑身难受不已。迷糊间,我隐约觉得自己趴在某个地方,随着意识的恢复,我看到手在白布上。原来我是在床上,我不禁心中一喜。但这股兴奋激动心情仅仅只维持了01秒,立刻便消散得无影无踪。我上半身赤裸,浑身湿透,竟被一只陌生的手臂托着。低头看去,白布下压着的竟是石子和泥土,哪里是床?周围也都是野草,树木。这下才真正明白,我被某个过路的陌生人从河中打捞了起来。我心里顿时涌上几分恼怒,挣脱这人的手臂,大声叫道:“你为什么要坏了我的事?”只恨这人多管闲事。
定睛看向那人时,只见他眼睛深邃,满脸胡须,身材匀称壮硕,穿着一身毛皮,也不知是从哪种动物身上剥下来得皮。脚蹬一双短皮靴,腰系一把弯刀,看着就像一个猎人模样装束。他虽满脸胡须,却看上去年轻。
他那锐利的目光盯着我,语气带着几分怒意:“我一番好意搭救你,你竟然如此吼我,早知让你淹死在这河中喂鱼。”
听他这般说,我便反驳道:“我好好的要去死,自是有我的原因,我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差点便成了,偏偏你多管闲事,坏了事。我再要去死,也不知有没有那个勇气了。”
他听后竟拔出弯刀,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你想死还不容易,我送你一程便是。”
我站在他面前,闭上眼睛平静地说:“好吧,你动手吧,最好快点,让我没什么痛苦。”
我只是期盼他快些下手,心里想猎人的刀应该很锋利吧,一刀刺来应该感觉不到痛苦便没知觉了。然而等了许久,他却始终不动手。我心里不禁有些慌乱,担心他刀法不准,怕是少不了要受些折磨,顿时生起了退缩之意。可我又不愿在他面前露怯,只得继续假装镇定。
过了一会儿,我感觉他的刀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肩膀,随后听到刀入鞘的声音,睁开眼问道:“你怎么不动手?”
那人却笑了笑:“我杀了那么多人,却还是第一次碰到真正不怕死的人,你有这样的勇气,倒是可以和我称兄道弟的。”
我心下暗忖,他这样说似乎是拉我加入什么黑帮匪帮组织,我才没这个意愿。若说他这所谓的称兄道弟是指朋友,那更是太过轻率,随便就要和一个刚认识的人交朋友。我这个人没有什么朋友,我所说的是那种真正知心的朋友,我通常也不愿意随便将哪一个认识的人称之为朋友,因为我不知道那种关系是否够资格称得上朋友关系。大多人将朋友这二字随便就说了出来,使得朋友这二字变得很廉价。我也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大家兴趣不一样,所信仰的价值观差异太大,而我又不想说违心的话来欺骗,如果真这样来维系朋友关系,所谓的朋友就失去了朋友本身的意义了。于是我和我以前一些所谓的朋友就这样慢慢疏离,到如今朋友也就没有几个了。
他或许只是随口说说,我何必想这许多呢?但是我对他的看法错了,他可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就在我思索间,他从马上取下了一件毛皮衣物,递给我:“穿上吧,我带你去见我家主人。”
我接过那皮褂穿上,显得有些松垮。因为他的身材魁梧,幸好袖子比较短,勉强能凑合着穿。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我。
我本想告诉他我的名字,转念一想,我不能将我的真实名字说给他,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未知的世界。不管这世界是梦境也好,平行宇宙也好,古代也好,总之我不属于这里,我的真实姓名自然也不属于这里。但现在总得跟他说个名字才好,我想起了迪士尼电影《异星战场》里的场景,当John Carter到火星时遇到火星人,对火星人说他叫John Carter,来自弗吉利亚,由于语言不通,火星人把他叫做弗吉利亚。既然John Carter被叫做弗吉利亚,那么我就借用John Carter的名字。我随口对他说:“John Carter。”他喃喃自语道:“张凯。”我听了,觉得张凯这名字也不错,便对他说:“对,就叫张凯。”
他说道:“我叫徐若枫。”我听成了徐弱风,弱不禁风,这名字用在他身上真是不恰当,心里只是暗自觉得好笑,只是未曾表露出来。
他又说道:“我去那镇上给你买匹马,你在这里等我。”说着便上马往那古镇方向去了。我正准备对他说,我并不会骑马啊,他却早已鞭马扬尘而去了。
等待了没有多久,我很快便看到徐若枫骑着马从小镇的方向奔驰而来,后面还牵着一匹马。顷刻便来到我跟前,他将另外一匹马的缰绳递与我,对我说道:“你就骑着这匹马。”我接过缰绳,有些为难地说:“可是我不会骑马啊。”他惊讶地看着我,问:“你从来没有骑过马?”我点点头,心里琢磨着该如何解释,便含糊说道:“在我来的地方,几乎没有人骑马。”我不想透露关于我的世界情况给他,不想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干涉,不想参与这个世界。我毕竟不属于这里,终究要回到我原来的世界。如果我对这个世界参与得太多,可能会对这个世界产生某些细微的改变。更重要的是,如果参与过多,我只会在这里越陷越深,导致我不能回到我本来的世界。所以我不得不谨慎言行,不能透露另外一个世界的具体情况。
徐若枫听了笑道:“你放心吧,这匹马性子很温顺,不会伤害到你的。”
我只好硬着头皮尝试,抓着马鞍,笨拙地试图爬上去,但马儿不停地左右晃动,几次险些摔倒。徐若枫见我狼狈模样,笑道:“你得先踩住马镫,再用另一只脚跨上去。”我依他的方法,终于勉强坐上马背。随后,他细心教我如何驾驭马匹。等他讲完一切,我们才正式上路。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走,我本应寻死的。只是觉得他比镇上那些人友好一些,我把自己在镇上的遭遇对他说了,问:“那些人为什么都避开我呢?”他听了,又笑道:“你一定从很远的地方来的。”我说:“是的。”他说:“难怪你心中有这疑问,最近这一带闹瘟疫,那个小镇还好,另外一个小镇可是不少人感染了。你穿着白色的衣服,人家以为你在服丧,于是便认定你有什么亲人感染了瘟疫而死,他们怕你也染上了。”
听他这样说,才解开心中疑惑,问他道:“那你为什么不怕呢?”
徐若枫淡淡一笑道:“瘟疫患者皮肤会浮肿、长疱,你可没有这些症状。”
我又追问道:“可是我在河中,你看不到啊。”
他半天不语,之后才说:“远远见到你跳下河,当时我也没有细想,现在看来,确实冒了风险。”
见他如此,我也不好再问了,毕竟他冒风险救我,却还被我大声责骂,想到这里,我心中不免生出几分愧意。
我骑着马跟在他的马后面,行了不少路程,到达某个岔道时,他勒住马停住了,我也学他那样勒住马,问他:“怎么不走了?”
他说道:“现在天快黑了,我们得找个地方歇息,马儿也累了,我知道这附近有座破庙,今天就在那里落脚,等明天再赶路。”
说完,他便往左边驶去,我也尾随其后。
这条路是条上坡路,我想他所说的破庙应该在山顶上。
不久我们便到了石头堆砌的台阶,已经可以看到那破庙了。我们下了马,牵着马走上台阶,台阶的石头缝隙间长了不少野草,看来这真是一座无人的破庙。
到了那庙门口,见那正门上方匾额有云山寺三个大字,金漆却已脱落,匾额也已破旧不堪。
庙里庙外都长满了草,一道墙甚至已经倒塌,地面零零散散都是些残砖败瓦。
徐若枫将马儿拴住,然后说:“我去找些吃的。”
我对他说:“我能帮什么忙吗?”
他说:“你去拾些枯枝来,等一下有用处。”
于是我去林子里捡树枝,却不知他要去哪里弄吃的,也许是去摘些野果什么的,或者去哪个农家买些食物,但是这山上哪有什么人家,一眼望去,却也是杳无人烟。
我捡了许多枯枝堆在一起,然后扯了一条长长的树藤将它们捆住,背着回到那破庙,却不见他回来。
天也黑了,我一个人靠在庙柱上,等半天也不见他回来,四周虫鸣野兽声此起彼伏,破庙里一片阴森。心里打了个冷颤,手臂凉嗖嗖的,不禁有些害怕起来。
至于怕什么却又说不上来,怕野兽来攻击吗?还是怕这阴森森的破庙,里面藏着鬼怪什么的。这样想着愈发觉得害怕了,只盼着他早点回来,早知现在这样,应该跟着他一起去的。
这般胡思乱想,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