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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与那位黑衣姑娘分别后,连日来我们白天赶路,夜晚歇息。行至热闹的城镇,便找一家客栈小憩,洗去满身风尘;若是途经荒山野岭、无人烟处,便在山洞栖身或借宿于庙中。有时我会向徐若枫打听这个世界的情况,诸如这是哪个年代、统治者是谁等。他的回答却不似我们古代任何一个时代,这里并非只有一个统治者,而是东西南北各有一位王侯,分地而治。虽然这不完全是古代,但也像是古代的另一个版本,或许可以说是一个平行世界中的古代。这样也好,反正我对历史不甚熟悉,既不向往,也无兴趣。
几日之后,我们来到一座极为繁华的城镇,比之前经过的地方都要热闹得多。入城时,城门处矗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刻着“汉南重镇”四个大字。我心想,既有“重”字,想必这是汉南的重要据点,集权力与经济于一体,堪称南方的首府。
进入城内,果然是一派繁荣景象。街上车水马龙,行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看到这样的情形,我第一次感受到这个陌生世界的真实魅力,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新鲜感,情绪也愈发轻松愉快。
我跟随徐若枫一路前行,街上的行人对我们视而不见,各自忙碌于自己的生活。对于我这个外来陌生人,他们没有丝毫在意,倒让我觉得自己仿佛也是这个世界的一员,已然融入其中。脑中一时闪过一个念头:留在这个世界,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
然而,转念一想,我对这个世界的了解还停留在非常浅显的层面,内心暗自提醒自己,仍需小心谨慎,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正思索间,我们已来到一座非常气派的大宅院前。大门上方挂着一块匾额,写着“汉南王府”四个镀金大字。两名侍卫见到徐若枫,便笑着迎了上来:“徐公子回来了。”徐若枫微微点头回礼,一名侍卫接过我们两匹马牵往马厩,另一名则招呼我们进入王府。
踏进府邸,只见前院宽敞,中央有一池塘,石砌大道将池塘一分为二,连接正堂。池塘一侧建有精致的亭子,另一侧是假山。沿路两旁摆满了盆栽和花木,池塘两边是连廊,通往府内各处。府中有几个仆从忙碌着,遇见徐若枫时,皆恭敬地问候:“徐公子回来了。”可见他在王府中颇有地位。
我们径直走向正堂,徐若枫对我说:“你在这里稍等,我去通报一声。”我只好独自在这宽敞的厅堂中等候。厅堂布置精致,四周挂满了字画,主桌上方悬挂着一幅人物画像,气势恢宏,令人注目。
虽说我对字画没什么兴趣,但如今无事可做,只好细细打量这些画作。大多是山水画,唯独有一幅描绘了孩童嬉戏的场景,画中的孩子笑容灿烂,追逐着一只蝴蝶,画工细腻,充满生气。我正看得出神,忽然身后传来一个柔和的声音:“那是我大娘的画作。”
我转身,见是一位身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亭亭玉立,约莫二十来岁,一双明亮的眼眸如清泉般澄澈。我一时语塞,只是看着她,不知该如何应对。她见我如此,脸上微微泛红,轻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从未见过你?”我答道:“我是跟徐若枫一起来的。”她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
此时,徐若枫正好走来,见到那女子,便恭敬地称呼她:“二小姐。”女子轻轻点头,没有多言。徐若枫随后对我说:“我带你去见王爷。”
我跟随徐若枫穿过长廊,心中感叹这府邸竟如此庞大,几次转角都让人有些迷失,若非有人引路,只怕要迷路在这仿若迷宫的建筑中。终于,他在一间房门前停下,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回应,我们随即进入房内。
房中坐着一名年约五十的男子,面容威严,浓眉大眼,炯炯有神。他的身形健硕,双臂肌肉结实有力。他见我们进来,便开口说道:“若枫,你先出去吧。”待徐若枫退出后,他目光如炬,盯着我说道:“若枫跟我提过你,说你不怕死,也不会出卖朋友。”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愣了一下,心想徐若枫怎么知道我不会出卖朋友?难道是那晚黑衣女子用刀威胁我时,他有耳闻?我当时确实不知道徐若枫的下落啊。看来他是想替我在汉南王面前留个好印象。我答道:“人岂有不怕死的,只是看情况罢了,也许他高估了我。”
汉南王大笑道:“很好,说得坦白,我最欣赏的就是诚实和忠诚之人。二十年前的一场血战让我们汉南失去了无数英豪,现在我有意重振汉南,广招有志之士。”
我心里暗想,他要重振汉南是他的事,我不过一介平凡之人,谈不上什么壮志。于是实话实说:“恐怕我见识浅薄,没有什么本事,不能为王爷效力。”
汉南王微微一笑,说道:“每个人都有其用处,正如棋盘上的棋子,关键在于如何在合适的时机派上用场。”
他的话我听不出多少道理,也无什么兴趣,只好不再多言。他接着说道:“今晚我设宴,你和若枫一同来王府,我会引荐我的家人给你认识。”
我想这王爷倒是痛快之人,并不如那黑衣女子所说的那样坏,当下向他致谢,随即告辞离开了房间。徐若枫正站在长廊另一头等着我。他见我出来,便问道:“王爷怎么说?”
我回答道:“他说今晚请我们来王府共进晚宴。”
他接着问:“你觉得王爷怎么样?”
我思索了一下,说道:“他倒是爽快,没有摆出架子,也不像那黑衣女子所说的那么坏。只是刚刚和他交谈几句,还不太能看清他是什么样的人。”
徐若枫点了点头,微微一笑,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
听他语气,似乎话中另有深意,我不由得猜测:难道这位汉南王表面和善,实则深藏不露?即便如此,我心中也不太在意,毕竟只要不去招惹他,他又能拿我如何。即便将来有冲突,大不了一死,我也能从这个世界离开。
我们出了王府,我转头问徐若枫:“现在我们去哪儿?”
他答道:“去我家吧,那宅子是大王爷赏赐给我的。”
我心想,你那大王爷对你还不错,难怪你对他忠心耿耿,即使主子死了,在言语之中还是对他心存敬意。于是我们出了王府,牵来马匹,继续前行,朝他的住处赶去。
不多时,我们便到了徐若枫的宅邸。宅子虽不大,但布置精致、格调雅致。我心里想着,不知他是否有家眷,妻子儿女是不是也在家?或者尚未成亲也未可知?但我没多问,毕竟是他的私事,我也没太大兴趣。
进入宅内才知道,徐若枫没有娶妻生子,只有两个仆人打理家务。他吩咐仆人为我准备了一间客房,又让另一个仆人去街市上为我买换洗衣物。仆人动作迅速,不一会儿房间就收拾妥当。
我想洗个热水澡,好好放松一下,这几日奔波劳累,连一个舒适的洗澡机会都没有。泡在热水中,浑身的疲倦渐渐消散,整个人也神清气爽起来。洗完澡换了身新衣服,我在这宅子里随意走动。宅子虽不大,但布置得简洁明净,毫无冗杂之物,令人感到十分舒适。
四处转悠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些累了,便回房休息。直到傍晚时分,天色渐暗,徐若枫来唤我:“我们该去王府赴宴了。”
我们再次来到汉南王府。王府内已布置妥当,灯火通明,宴席丰盛。汉南王的家人们都已入席,我注意到先前遇见的二小姐也在席中,应该是王爷的女儿。最后一位缓缓入席的是一名五十岁左右的贵妇,雍容华贵,衣着华丽,举止端庄大方。徐若枫上前恭敬地行礼,唤她“大夫人”,她微微点头,目光随即落在我身上。
她仔细打量着我,眼神有些复杂,忽然走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双臂,让我一时惊愕不已。就在我尚未反应过来时,她竟然紧紧抱住了我,哽咽地轻唤:“念秋,念秋……”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哀伤和思念。
这一举动让我和席间所有人都措手不及。我被她抱住,根本不知如何应对,也不好贸然推开。大夫人紧紧搂着我,泪水不断落下,喃喃呼唤着“念秋”这个名字,仿佛倾注了无尽的母爱与怀念。我搞不懂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她老眼昏花,认错人了。听她声音这般亲切,情感如此真挚,瞬间我也感受到了她这种对儿子强烈的感情,也被她这样感动得热泪盈眶。
徐若枫在旁劝说道:“大夫人。”似乎是叫她松开我,可是她却紧紧抱住我,并未有松开的迹象。
汉南王此时也走上前来,温和地说道:“大嫂,他不是秋儿。”他轻轻拉开了大夫人的双臂,似乎不愿让她再陷入这种情绪中。
大夫人这才慢慢松开了我,用手帕擦拭着泪水,歉意地说道:“我一时失态,实在是因为太过思念儿子,请你见谅。”
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稍作停顿后才开口安慰道:“没关系,认错人是常有的事。”
此时,整个宴席上的气氛都变得有些微妙。我看得出,大夫人对她失踪的儿子思念至深,可能这个“念秋”与我长得极为相似,才让她有如此激动的反应。徐若枫拉着我在席间落座,宴会才渐渐恢复了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