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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数日日夜兼程的不停赶路,我们只是在中途稍作停留整歇,恐怕离那汉南城也是很远很远了,却也不知是到了什么地界。这里的山路蜿蜒曲折、错综复杂,但她驾轻就熟,毫不担心迷路。
这一天,我们来到一座大山的山脚下,山脚下有一座亭子,亭子上方刻着“南雀山”三字,想必这座山就叫南雀山。
我们决定在此稍作休息,余苇宁说:“我们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会再上山。”听她这样说,看来山上就是他们的大本营。这些日子跋山涉水,总算快到目的地了,心中也放松了不少。
我问她:“爬上山就到了吗?”
她笑道:“怎么啊,你累了吗?”
我答:“连日赶路,你难道不觉得累吗?”
她轻蔑地说道:“要不要摆酒设宴给你接风洗尘啊?堂堂王府贵人难得出一趟远门。”
我知道她是在嘲笑我,便无奈说道:“姑娘,我不过是你挟持的人质,哪里是什么王府贵人。”
她冷笑着说:“你明白就好,我没把你绑起来已经够客气了。上了山,别乱说话,山上可没有我这么好说话的人了。”
我点头:“我知道了,姑娘的好意我自然铭记在心。”
她瞪了我一眼,说道:“你又来,谁对你好了?必要时我一样会杀了你。”
我见她情绪激动,不再多言,免得惹恼她。
稍作休息后,余苇宁站起身说道:“休息够了,走吧。”这次我们不再骑马了,估计这陡峭的山路对马来说负担太重,只能牵马前行。
不过,这对我来说可就辛苦了,没走多久,我便觉得体力不支,想休息一会儿。但她步伐轻盈,毫无倦意,我只得忍耐着跟在她后面。
也不知她到底练就了什么本领,却也不嫌累,我在后面离她越来越远,拖着沉重的步伐缓慢前行。她见我落后这没多,不时回头催促道:“你走快点!像你这样走,走到天黑也走不到。”
我无奈说道:“我真是没力气了,你先走吧,我休息一下再追上你。”
她见我实在撑不住了,走过来拽着我,说:“你还是骑马吧,要不然还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她扶我上马,自己牵着马继续走。
骑在马上,速度明显快了不少,但我看着她一路健步如飞,不禁对她的体力和身手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过多久,我们来到一座古老的寺庙前,寺门上方挂着“南雀寺”三个字。我心里纳闷,难道他们的大本营竟然是一座寺庙?寺院前没有守卫,寺门紧闭。她推开门,我也下马跟着她进入寺中。
院子里,中央放着一只大香炉,里面却空无一物,看来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上香了。我们走过前院,进入大殿,殿内佛像巍峨肃穆,周围的罗汉像也因年久失修,金漆剥落,更无香火供奉,显得荒凉破败。
再往后走,后院两侧是供奉菩萨的殿堂,同样年久失修,残破不堪。穿过后院,却有一条石砌小道,曲折蜿蜒,沿着小道往前行走,却是到了一处城寨,甚是宽阔,也有许多人把守通道。那些守卫们见到她,纷纷恭敬行礼:“大小姐回来了。”看来她在这里地位颇高。
这山上却有不少房屋,一直绵延到另外一边半山腰。我跟着她一直走向这城寨深处,来到一座房屋前停下了,我想这里是她家吗?这里的房屋大都一个模样,现在面前这家也不例外,她将马交给守卫,问道:“小林子,我爹在吗?”
守卫答道:“将军在屋里,没有出去。”
原来她的父亲是一位将军,难怪她身手这么好。
我们进得屋内,这房子却也是简陋,倒不像是一个将军应该住的地方,心里好奇着这是怎样一位将军。不多时,一位身材魁梧、面带短须的中年男子从内室走出,双目锐利,威武非凡。他见到余苇宁,微笑道:“宁儿,你回来了。”
余苇宁问:“爹,师兄他们回来了没有?”
将军摇头道:“还没有,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如何。你平安回来,我就放心了。”说罢,他目光转向我。
余苇宁解释道:“爹,这是我从汉南抓来的俘虏。”
将军仔细打量着我,喃喃道:“像,真是像。”然后转向余苇宁问道:“你是怎么抓到他的?”
余苇宁说道:“他和小王爷在一起,想必是王府的人,于是抓他做人质。”
将军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找到了他……”
余苇宁疑惑道:“爹,您在说谁?”
虽然我已经猜到将军口中“像”的人是谁,但想到他与汉南王府有仇,不由得心生不安。
将军看着我,问道:“你是王府里的什么人?”
我答道:“我不是王府里的什么人。”
将军追问:“那你怎么会和小王爷在一起?普通人怎么可能和小王爷同行?”
我解释道:“我只是初到汉南城,和小王爷并不熟悉。是汉南王让小王爷带我看看汉南城,才与他同行的。”
将军继续问道:“你如果只是个普通人,汉南王为什么要让他儿子接待你?”
我说道:“是因为一个朋友带我到汉南城,并介绍我认识了王府的人。汉南王觉得我初来乍到,对城里不熟,所以让小王爷带我熟悉一下。”
将军冷冷地问:“你朋友是谁,竟有这么大的面子?”
我说:“我的朋友效忠大夫人,并不为汉南王效力。”
将军不依不饶地追问:“你朋友为什么要把你介绍给王府?”
我答道:“因为我初到汉南城,不和王府打个招呼的话,以后日子可能不好过。”
将军又问:“你朋友为什么对你这么关照?”
我说:“因为他是我朋友。”
将军沉思片刻,冷笑道:“能有朋友如此对你,你也必定不简单。”
我回应道:“我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将军接着问:“你和这位朋友认识多久了?”
我说:“没多久。”
将军挑眉道:“认识不久,他就这么帮你?”
我点头说:“是的。”
将军冷笑一声:“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我无奈地说:“我不知道。”
将军问道:“你来自何地?”
我答道:“无界之地。”
将军继续问:“你去汉南城的目的是什么?”
我答道:“是我朋友带我去的。”
将军问道:“你朋友为什么带你去汉南城?”
我解释道:“他知道我家人因为瘟疫都去世了,只剩我一个人,所以带我一起去。”
将军突然问道:“你打算在汉南王手下做事吗?”
我坚定地回答:“不想。”
将军问道:“为什么不想?”
我答道:“我不愿任人摆布。”
将军盯着我,继续问:“那你怎么看汉南王?”
我回答道:“我和他交情不深,认识不多,不敢妄下结论。”
将军沉吟片刻,说道:“好。”
我也不知这个好想要表达什么,是我答得好呢?还是“好,我明白了。”或者是“好,你给我等着。”
余苇宁这时插话问道:“爹,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处置他?”
将军微微叹气,喃喃自语:“也许我是真的老了,记忆开始模糊,竟然会认错人。”
余苇宁疑惑地问道:“爹,您认错了谁?”
将军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说道:“是爹的一个故人,想起往事,感慨万千罢了。”
余苇宁追问:“是哪位故人?”
将军摇了摇头,淡淡说道:“没什么了,你先带这位公子去客房吧,不可怠慢他。”
余苇宁有些不满,质疑道:“他是我抓来的俘虏,爹为什么对他这样客气?”
将军说道:“宁儿,照我说的做就好。”
余苇宁显然对父亲的决定有些不满,气冲冲地对我说道:“臭小子,跟我来。”
我无奈地跟着她,等走远后,她狠狠瞪着我,语气凶狠:“我不管你对我爹说了些什么迷惑他的话,反正你是骗不了我,我会看紧你的。”
我平静地对她说:“我并没有撒谎,我说的全是真话。”
她冷笑道:“我最是了解你这种人了,就是喜欢挑些别人爱听的话说,诱使别人上当受骗,我爹现在岁数大了,自然是容易被你骗,但是你要记住,有我看着你,不管你有什么诡计都别想瞒得住我,到时可别怪我这把刀无情。”说完,她拍了拍腰间的刀,警告意味十足。
我无奈笑了笑,说:“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不过,你回想一下,从你挟持我到现在,我有过逃跑的企图吗?我又有哪句是假话?”
她不屑地说:“你没有逃跑是因为你根本逃不掉,至于你有没有说谎,到时自然会知道的。”
我说道:“你这样说还不是等于没有说,到时是哪时?难不成你一辈子都无法证实我说的是真是假,就当真要关我一辈子。”
她冷笑道:“是啊,就算是关你一辈子也要查清楚。”
我皱眉问:“那你岂不是要守着我一辈子,到时你嫁了人,你的丈夫会怎么想?”
她被我这话激怒,怒瞪着我:“你再敢胡说,我就封住你的嘴!”
见她动怒,于是我也不再说了,我也无心这么说,只是一时说得快了,便冒出来了,心知她并非爱开玩笑的人,以后跟她说话还是要谨慎小心为好。
余苇宁带我到了客房,房间布置极为简朴。我暗自琢磨:她父亲贵为将军,为什么生活这么朴素?
她把我安置在客房后,竟然出门时把门反锁了。我无奈地拍着房门喊道:“你把我锁在房里,要是我想上厕所怎么办?”
她在门外讥笑道:“那你就忍着吧!”
我无奈说道:“这里全是你们的人,我想逃也逃不了,你何必把我锁住?”
然而门外没有回应,显然她已经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