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光阴匆匆而过,又是一日早朝。
这一次,大臣们看见坐在上位的小王上已经没有上次的震惊了。
秦元徵一如上次的只旁听不打扰,早朝很快就在忙碌中过去。
不过这一次也是有不同的,当平昌公主率先离开后,小王上没有离开,反而忽然开了口:
“太尉留步。”
说完,秦元徵又对着其余大臣说道:
“寡人有事想请教太尉,其余诸卿告退便好。”
“臣等告退,王上恭安。”
“众卿亦安。”
以杜时和郦同为首的诸臣依次退下,大殿瞬间空旷了起来。
太尉吴抗有些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
便见小王上从上位走了下来,径直走到了吴抗面前。
“老将军可是身体不舒服?”
“有劳王上关心,老臣无恙。”
“老将军乃是国之栋梁,还当保重自身。”
吴抗还是看不懂小王上的意图,可整个人却明显放松了一些。
比起太尉,他更喜欢别人叫他将军。
吴抗自己或许都没有意识到,只因为小王上的一个称呼,他从心底对王上升起了亲近之意。
“不知王上何事需要老臣,老臣必竭尽全力。”
秦元徵浅浅的笑着,拉着吴抗便离开了大殿。
“元徵听闻,在我大雍都城附近的中军大营,乃是老将军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之师。”
“不瞒王上,都中军有一半的将士曾与老臣血战沙场,可自从老臣受封太尉,已有六年未曾进过中军大营。”
“半生心血,老将军当真未曾关注?”
“……老臣痛心……”
秦元徵停下脚步面向吴抗,看着眼前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军。
老将军或许依旧铁骨铮铮,可终究还是被岁月、被朝局、被现实打磨的多了些沧桑,少了些锐气。
秦元徵自是略有了解,如今的中军大营,哪怕是一个文官进去转一圈出来,便能兼领武职。
早已没了往日的风貌,说一句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也不足为过。
可这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未免过于残忍。
高官虚名,非其所求。
看似是武将之首,可实际上手下无兵,除了上朝的时候当个吉祥物,根本什么事都轮不到他,和赋闲在家又有何区别?
一生心血,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腐烂。
眼前的老将军历经三朝,确实圆滑,确实趋利避害,可如果不是放不下,吴抗这样的心性恐怕早就辞官养老了。
有的人哪怕只是短短的接触,秦元徵也能大概了解些许。
面对一个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一个心有家国、仍有抱负的老将军。
秦元徵忽然没了试探的心思,他愿意以最大的诚意对待这位值得敬重的老将军。
“老将军觉得如今的大雍,何军可用?何将可用?”
秦元徵的眼里写满了真诚。
吴抗心下动容,可是失望的次数太多了,吴抗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斟酌着说道:
“启禀王上,我大雍几十年来压制武将士卒,士卒低贱,将领难为……”
“老臣有一问,不知王上可否解答?”
“老将军但问无妨。”
吴抗忽然抱拳行礼,目光紧紧的落在了秦元徵的脸上。
“老臣听闻王上三月前派人前往开阳城传了一道旨意,可是真的?”
秦元徵:……
当然是真的!
不过,是原主传的旨意,而不是徵!
当然了,按照之前的套路,原主的旨意还需要平昌姑母点头,能传出去那必然不是什么好旨意 。
徵再次疑惑,平昌姑母到底是在搞什么?!
还有原主!脑子里都是水吗?
让开阳军的少将军入宫伴驾!他想干嘛?让人家当男宠吗?
疯了吧?
开阳军直面敌国,是大雍的北部屏障。
原主和平昌姑母是真的不怕北线崩溃,敌军来犯;或者是开阳军直接投敌?
徵不理解。
开阳军的少将军身兼要职,交接事务自是拖延了一段时间。
当然了,也有可能是知道原主的心思,故意拖延。
至于秦元徵为何了解这段事,自然是半月前平昌姑母发了第二道旨意催开阳军少将军南下都城。
当然,名义上是王上的旨意,所以自是知会了他这个王上一声。
那时的秦元徵还没准备好站在朝堂上,面对平昌姑母的试探,秦元徵自是点了头。
不过,应对试探只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秦元徵想会会那个开阳军少将军,瞧瞧对方能否成为他加速破局掌权的助力。
可现在被老将军如此问,明明想让人家少将军当男宠的是原主,徵为何莫名的有点尴尬?
“寡人确有如此旨意,此事寡人自有安排,老将军勿要多想。”
吴抗看着小王上那镇定自若、好像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心里松了一口气,心忽然安定了下来。
“王上心有成算,老臣甚安。王上问何军可用何将可用,老臣的答案便是开阳军和孙家父子。”
“我大雍近些年一直休养生息,可以说的上是富足,但军事上却是一塌糊涂。”
“开阳军乃是我大雍目前最精锐的军队,孙家父子皆是不错的将领,而最重要的一点是:开阳军和孙家是忠于王上的。”
“?!”
秦元徵已经很努力吸收一切有用信息,可他毕竟只来了两个月,还是没有半点记忆的状态。
有很多事,他确实还不太了解,最重要的是无处了解。
原主竟然也有追随的将士?
秦元徵觉得之前有些不明白的地方倒是清晰了一些。
比如,知道了平昌姑母对开阳军和孙家下手的其中一条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