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佑稷他……”
秦元徵的话戛然而止,其实,他能猜的到。
秦元徵此番回京之后,还没见过秦佑稷一次。
若是按照之前,秦佑稷肯定会凑上来的,可现在,终究是不一样了。
与平昌公主过招之时,秦佑稷也发挥了些许作用,虽然秦佑稷是自己站出来的,但他对付的人终究是他的母亲。
梁嘉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王上自己收住了话茬,她自然是不能接了。
“绥之,证据到京之日,寡人将重审冤案,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卷宗,学习一下。”
“??”
怎么突然间跳到这里了?
梁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动作却没有一点犹豫,立即上前接过腰牌。
“去吧。”
“诺,属下告退。”
梁嘉走后,秦元徵沉思了一会,提笔在纸上写下了两字:长宁。
“可惜……中秋的桂花酒,寡人怕是喝不到了……”
秦元徵低声自语着,而后将纸张团成一团丢在一旁,再次拿起了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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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嘉出了宣文阁便打量起了腰牌,是刑部的通行令牌。
梁嘉还是没想明白,王上为何要她去看存放在刑部的卷宗。
但她听话,她自是第一时间去了刑部,给她带路的是一个小吏,对方似乎早早的便等着她。
接过她的腰牌后,便恭敬的将她一路引到了存放卷宗的档案室。
“大人,这便是已整理好的主要卷宗,还请大人查验。”
梁嘉瞧着摞的跟小山一样高的卷宗,头也有点疼了。
梁嘉自然不是看不进去卷宗,而是她要忙的事情太多,这么多卷宗什么时候才能看得完?
梁嘉在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拿起了最上面的卷宗轻轻打开。
郑!
梁嘉猛的合上卷宗,背后惊出了一层冷汗,她表面若无其事的重新打开,心里却已是惊涛骇浪!
这根本就是郑继他们家的案子!
放在最上面,分明是为她准备的。
梁嘉放下卷宗,生怕自己手心的汗弄脏卷宗。可她控制不住手脚冰凉、浑身发寒的感觉。
王上知道她是女儿身也就罢了,到底是如何知道她与郑继有往来,甚至将郑继与这桩旧案联系上!
这让梁嘉感到了几分惊恐,分明她是暗军影衣司暂时的首领,可在这件事上,若非她是亲历者,这些消息她都查不出来。
王上又是如何得知的?
而且,王上特意告知她,莫不是意在郑继父子?
王上虽说要重审冤案,但这案子要怎么审怎么翻终究是难以确定,王上总不能直接说是昌平帝错了。
梁嘉稍稍平复了下心绪,此时不能妄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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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元徵刚准备用午膳,便收到了秦佑稷携新妇求见的消息。
秦元徵有些欣慰,佑稷这回是真的成长了,来的比他预料的要早。
“舒窈,让他们进来,对了,再加几道菜。”
“诺。”
枢密使吕鎏,他与平昌公主乃是儿女亲家,自然是平昌姑母的人。
但这个人有个特点,就是做事不够果断,凡事都模棱两可,做事永远留有余地,说白了就是既要又要,不敢冒一点风险。
想要两边得好处,却又两边都不想出力,明明连女儿都嫁了,还搞不清立场。
不过,这对秦元徵他们是有利的。
正因如此,吕鎏才会被杜时的一番话就动摇,他哪怕只是犹豫一下,也影响到了平昌公主的布局。
吕鎏如今虽然依旧是枢密使,但也只是秦元徵权衡之下的暂时之举。
吕鎏似乎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站队从来没有脚踏两只船的,因此,暗地里好像在搞一些小动作。
秦元徵对此无语至极,该拼尽全力的时候他迟疑,如今大局已定了,他又开始作死。
吕鎏做官的眼界忽高忽低,但他的家教是成功的。
吕鎏有三子一女,三个儿子虽说没一个成气候有大本事,但也没有一个是纨绔子弟,都能有点谋生手段,没一个是天天惹祸给自己老爹拖后腿的。
人可以不聪明,但绝对不能又蠢又坏。
秦元徵对吕家的家教是放心的。
吕鎏之女名唤灵鸾,年芳十六,聪慧机敏,素有才名,秦元徵都有些觉得秦佑稷配不上人家姑娘。
“免礼,坐下用膳。”
人家小夫妻一进来,还没等行礼,秦元徵便先开了口。
秦佑稷的脸色有些憔悴,明明还是那张圆脸,看上去却少了些福气。
秦佑稷动作有些局促,再无曾经的亲近熟稔,疏离感一下子便显出来了,气氛透着些尴尬。
秦元徵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事情发生了,确实是回不去了。
“谢王上。”
吕灵鸾的一句谢恩打破了僵硬的气氛,气氛才渐渐缓和下来。
秦元徵的视线落在了吕灵鸾身上,吕灵鸾的脸是标准的鹅蛋脸,不算美艳,却胜在清秀,第一眼看上去不算惊艳,却很耐看。
最难得的是一身气质,言行举止、举手投足间流露出几分冷静沉着、平静低调。
对比之下,秦佑稷看着更傻气了。
可吕灵鸾一出声,秦佑稷整个人都无意识的放松了下来,看上去自然许多。
秦佑稷下意识的靠近了吕灵鸾一些,动作弧度极小的将人护在了身后。
吕灵鸾表情看不出变化,但,又能感觉到她的纵容。
这俩人,明明连衣角都没碰到一起,却让人觉得黏黏糊糊的。
秦元徵心里却是有些开心的,无论在其他人眼中这俩人般不般配,他们自己是愿意的就够了。
秦元徵多看了一眼,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原来佑稷不是成长了,而是背后有高人指点。
秦佑稷看了吕灵鸾一眼,鼓起勇气开口说道:
“王兄,我与娘子是想向您辞行。”
“辞行?”
“是,我我们想离开定泽,去其他地方重新开始,好好过我们的小日子。”
“去哪里?”
“烈关城。”
“为何?”
“其实,臣弟一直有一事瞒着王兄,臣弟其实很擅长刺绣,也只有这个还算拿得出手。娘子……我听闻王兄下旨在烈关城开设两国贸易场所,想去做点小生意。”
“经商是是有点没出息,可我本就是没什么本事的人,我就只想能养家糊口,不至于让娘子跟着活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