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秦丛昇……目前为止,秦元徵没发现秦丛昇有半点过人之处。
甚至,他现在都不是帝陵守卫军的人。
推荐一个从来没握过兵器的人当主将,这不是笑话吗?
当秦丛昇这个名字说出来后,这些宗室之人便像炸开了锅一般,你一言我一语,都快将人夸上天了。
那场面,简直比菜市场还要热闹,实在是吵闹得让人头疼。
秦元徵不禁皱了下眉头,他抬起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场面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听着这些人说了一会话,秦元徵感觉脑子更昏沉沉了,他也没心思接着往下看戏了。
秦元徵站起身,极为自然的顺手取下了卫济的佩剑,语调一下子便冷了下来:
“各位叔伯,诸位长辈,你们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秦元徵拔出宝剑,将剑鞘抛给了卫济。
秦元徵指尖轻轻划过剑身,笑着开口说道:
“昌平帝不好惹,平昌公主不好惹,也就只有寡人优待了宗室几分,所以,尔等今日……莫不是以为寡人就是好欺负的?”
秦元徵手中的剑直接搭在了刚刚话最多的那人肩上,瞧着这人腿都开始打颤,秦元徵移开了剑,剑尖指向了下一个人。
秦元徵站在原地,手中的剑在空中平移着划出一道弧度,剑尖缓缓移动,好似在所有人面前晃过。
“帝陵守卫军是寡人的,帝陵守卫军的主将是寡人亲自任命的,还轮不到尔等替寡人做主!”
秦元徵转身将宝剑插回到了卫济手中的剑鞘里,又坐了回去,才继续说道:
“在座的诸位,至少有一半家中有后辈在帝陵守卫军,谁要是不满可以直接退出……毕竟,我大雍是允许宗室子弟科举从军的,谁若觉得自己身负奇才,便一刀一枪上战场拼,去考场证明自己。”
“否则,便别说这些没用的话。”
秦元徵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给了这些宗室之人一点反应的时间。
自古以来,恩威并施方能服人。
这些人今天愿意替秦丛昇说话,自然是因为能从中得利。
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将人团结在一起。
而论起利益,秦元徵相信,没有一个人能超过今日他提出的。
“诸位叔伯长辈也知,寡人难有子嗣,日后理应从宗室过继……诸位就算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也不为儿孙前程想一想?”别莫名其妙做了别人手中的刀,到头来直接失去了资格。
论画饼,寡人可是专业的!(ω)
而且,秦元徵本来就打算从宗室过继,自然也算不得哄骗。
当然,从宗室过继的前提是:宗室确实有堪当大任的人。
否则,秦元徵也不介意把天下交给其他合适的人。
比起国家是否改姓,秦元徵更在意他辛辛苦苦争下来的天下是否能长治久安。
如果真能天下太平,那上位者姓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
想到此处,秦元徵的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有些念头隐隐约约的清晰了一点……
或许是因为生了病,秦元徵的脑子到底是有些昏昏沉沉,很快他就没有精力再多想了,他只能尽力打起精神关注眼前的事。
……
当秦元徵这一张大饼摆出来后,这些宗室之人肉眼可见地瞬间变了神情。
一个个的瞬间明白了一个好长辈好臣子该是什么态度。
这些人既然摆出了该有的姿态,秦元徵自然也恢复到了温和的态度。
若是放在平日,秦元徵定然会再小小的演一会,但今日,他实在是没精力应付。
秦元徵略微流露出几分要走的意向,这些人便个个的忽然间念起秦渊的恩情,要去再吊唁吊唁。
眼见着厅堂只剩下他们三人,秦元徵打起精神又提点了秦存一句:
“人心齐战力凝,叔父既为主将,便不能只是单纯训练……害群之马,留之何用?”
秦元徵凤眼微眯,语气很是平静。
但却让秦存听得心头一跳,尤其是配合着刚刚的情景,‘叔父’这两个字,他实在是有些承受不住!
秦存一直很清楚,他能当上主将,自然有他祖父的面子在,所以,他一直在努力想对得起这个身份。
而如今,祖父已去,眼下这等情形下,王上依旧选择了他。
虽说,秦元徵如此做,其中可能有维护他自己的权威的成分,但绝对有对秦存的信重。
这一点,秦存自然也是知道的。
知遇之恩,万死不辞。
秦存眼神坚定的开口说道:
“谨遵我王教诲。”
………………………………
秦元徵凭着他那过人的毅力,硬是撑到了回到寝宫并说出宣太医的命令后,他才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整个王宫依旧有条不紊的运行着,太医等人虽有些急切却并无慌乱。
毕竟,那些年他们王上也生过几次病,次次都是如此!也算是有经验了。
小粉和飒飒自然还是担心的,但也不至于像第一次见到他们宿主生病那般真的慌了神。
可能也不单单是因为次数多了,主要是因为他们宿主第一次生病的时候只有陆六在场。
小粉和飒飒现在还能想起当时的情景,陆六真的是他们心目中排名第一的奇奇怪怪的危险分子!
……
也许锻炼真的有效,秦元徵的身体素质这几年已经提高了许多,发热的第二天就能正常的批折子了!
那真是,一天都不多歇!
秦元徵这一忙便又忙到了年关,然后接着忙下一年。
………………………………
雍王徵十五年春,衍佑水军直接从海上绕到了流州的南边,奇袭廖国残余势力。
南北两面夹击,廖国残余势力被逼的只能固守一隅之地,流州十分之九的疆土已经收复。
吴抗一面治理流州,一面令大军将廖国残余势力围困在了这一隅之地。
此地崇山峻岭,三面皆是悬崖峭壁这种天然屏障,唯一可进军的一面也是山路陡峭崎岖,实在是易守难攻之地。
这一围,便围到了衍佑水军撤回衍州。
这一围,便又僵持了半年多的时间,依旧找不到半点破局之法!
吴抗难免也有些焦虑,虽说王上和朝廷没有催过一次。
可这三年多的时间,又是打仗损耗,又是天灾救济,朝廷批给流州这边的钱粮远远大于一开始的设想。
而且,这三年天灾不断,各地都不太平,可给流州的却没有缩减一分一毫。
那一本本厚重的账本,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各种账目,它们曾经在吴抗的手中流转过,吴抗的印章盖在了每一页上。
吴抗带兵最大的特点便是稳。
可现在的吴抗每每看着他自己满头的白发,他就不禁担心他是否还等得起。
吴抗知道蔚然是王上替他准备的接班人,所以,每一次要做决策一定让岳然在场。
吴抗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有朝一日他突然走了,没人能撑起现在的局面。
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李实献上了一计:奇袭。
李实竟妄想直接越过悬崖峭壁!
这可是从未有过之事!
他们所在的外面这一侧,地形确实比里面稍微平缓了那么一点点,但那也仅仅是相对而言的“略”而已啊!
而且,这里到处都是杂乱无章、肆意生长的杂草和干枯腐朽的树木,再加上气候湿润多雨,导致土地异常松软泥泞。
想要成功爬上这陡峭的山壁简直就是难上加难,更别提下去!
这在打了一辈子仗的吴抗听来,不亚于天方夜谭!简直就是送死!
吴抗第一次斥责了他这个最得意的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