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老大爷两眼不认识疯娃,他站在门边怔怔地看着,心想,是不是那个村主任又喊人找茬来了。
门开了,老大爷没有关上,也没有招呼来人,又转身蹒跚着回屋,回到他那一小方天地。
要不是有别人的指路,疯娃也根本找不到老大爷住的地方,不认识这个曾经帮助过自己的老大爷。
小时,他满山跑,很少满寨跑,因为寨子里的人大多看不起他,看到他整天疯跑,还认为他真的是疯子,所以见他跑来了,有些人赶快躲在一边,有些人还捡些泥巴之类向他抛来。
那时,山间是他的乐园,在父亲的指引下,他学会了在山间生存的本领。
老大爷似乎腿脚不太好,走路一拖一拖的,有“嚓嚓嚓”的挫地声音,好像那脚抬不高似的,紧挨着地面。
老大爷的眼睛好像也不太好,看去有些混浊,像厚厚的玻璃镜片,或许他看到眼前的人有些模糊,只要是人都是一个样。
老大爷的耳力感觉也不太好,你说你的,说了半天根本不见他有任何反应,好像他是听到了,但其实他一点也没有听到。
疯娃和老大爷说话都是大着声,老大爷望着疯娃感觉有些茫然,也许他是听到了,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他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来意,他想,自己都这么年纪了,泥巴都快淹没了,村主任怎么都还不放过他?到底还找他干嘛呢?唉,人都要死了,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要不是疯娃断断续续慢慢的向老大爷道来,老大爷的确不知道疯娃是谁,因为来他这儿的年轻人都不怀好意。
当老大爷知道疯娃是谁后,眼睛闪过一丝光亮:“你还活着啊,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这重复的话语透着老大爷对生活的无奈和忧伤。
老大爷的屋内有些酸臭味,床上垫的和盖的东西好像几年没洗过了似的,吃的很简单,一口铁锅里还剩下一点煮得很烂的粥,或许那是老大爷没有吃完的晚饭,那盐巴和味精好像已经吃了好多时日了,袋子上满是污渍,屋内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一袋米静静地呆在屋的一角,感觉自己很是凄凉。
当晚,疯娃没有闲着,他把老大爷的被面和垫的床单拆下连夜洗了,又帮老大爷打扫了一下屋子,屋内顿时鲜亮起来,那些臭味似乎也怕刚来的这个年轻人,赶紧溜走了。
来老大爷家的人都怕进屋,都怕屋内那股臭气,那些人面兽心的人带着村主任的任务来,也只是站在门边和老大爷说话,偶尔伸头看看屋内,好像屋内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又赶紧把头缩了回来捂着鼻子跑开了。
老大爷看着疯娃,想起自己死去了的儿子,老泪纵横。
疯娃把东西洗好了,屋内收拾完了,就热了盆热水给老大爷烫脚,老大爷好久没有烫脚了,感觉很舒服,默默地闭着眼睛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时刻。
疯娃边给老大爷捏脚,边说我已经没有了亲人,您就是我的亲人了,今后我就养您。
老大爷好像没有听懂,又立着耳朵听,疯娃再说了一遍,昏暗的灯光下,疯娃看到老大爷眼睛里有星星点点的光在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