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答得惆怅:“回少爷,老夫人还是老样子,三口进不了一口。”
单自衡忧心望着床榻,脑中响起方才那不着调的清冷女声,不知为何他眼皮微跳。
沉思片刻
“先别喂了,你看看母亲胸口可有什么异样。”说完,领着田力守礼朝外间走去。
只剩,丫鬟端着个碗,一脸茫然。
田力竖起耳朵,好一会都没听到动静,着急道:“别愣着。听将军的,快看看老夫人与往日可有区别。”
二人默契,谁都未曾直接提及‘两颗黑痣’之言。
不一会!
隔着屏风,传来丫鬟一语狐疑声,“咦?”
单自衡心中一惊,“如何?”
只听,里间丫鬟诧异道:“少爷,老夫人胸口好像长了两颗黑痣。奇怪,明明前儿个擦身子时都未曾瞧见。”
单自衡和田力对视一眼,二人皆目瞪口呆。
一副‘见鬼了’的神色!
破庙内。
一人一狐,一左一右,靠在那尊自身都难保的泥菩萨身上。
阎王瞄了眼冷雪,想起方才她在单府那些神叨叨的话,心道:【你今日的戏演过了啊。】
冷雪懒得张口,心回:【我也不知道。那些话赶话,就那么脱口而出了。】
事已至此,阎王倒是释怀了!
翘起小短腿:【这两日发生的事,可比咱们在虞府躺平十六年还精彩。】
冷雪黯然:【可我不喜欢精彩,就想平平静静摆烂。】
阎王掀开眼皮,白她一眼,【还摆烂,咱们都被赶出虞府,一天一夜没吃饭了。】
【是,所以你快去挣银子。】冷雪认真盯着它。
阎王:【那是人的事!】
冷雪:【那是雄性的事!】
阎王这雄性,还不算懒坏根。
眼珠转得贼溜,嗖地一下窜起来,【要不我偷偷潜入虞府,将你藏在床底石砖下的月列银子偷出来。】
却不料!
冷雪一巴掌拍在黑脑袋上,【阎王!人家话都说成那样,咱就不能活得有骨气点。亏你还非要叫这么霸气的名字!丢不丢人?】
面子事小,饿死为大!
况且,那些银子都是老头生前给的,关老妖婆什么事!
阎王正欲怼回去,却见破门‘砰’得一下被推开。
探进来一个张望脑袋。
田力看见破庙内正要干架的一人一狐,眼眸瞬间变得蹭亮:“瞧,将军,属下就说冷姑娘在这吧。”
身后,一个黑影背着亮光走进来,抬手在鼻尖扇了扇,“什么味儿?”
阎王没好气:【穷酸味儿呗!】
冷雪见来人,心中一喜。
但表情依旧装得冷淡,拍拍屁股起身,“有何指教?”
单自衡一时间拉不下面子,别扭斜她一眼,扫视四周,“神棍,就混成这样?”
田力:嘿,老大,你这不明知故问嘛!
咱突然,变得犯贱了哩?
冷雪面对单自衡的嘲讽,并未回答,心中却道:“我这不是第一次接业务吗,往后吃香喝辣、有让你艳羡的时候。”
阎王顿时忘记刚才争斗,麻溜回应:【就是,如今他爱搭不理,往后咱让他高攀不起!】
田力眼见气氛僵持,赶紧打圆场,“那个冷姑娘,咱们回府详聊?”
正当单自衡以为她要拿乔时,却见人麻溜抱起地上小畜生,认真道:“我们还未用早膳。”
“有的有的,那咱快回去。”田力掌眼,笑得谄媚。
“嗯,走吧!”
单自衡……
真乃有辱师门,有辱师门啊!
待一人一狐在花厅吃饱喝足,田力赶紧领着她们去书房。
单自衡内心其实也急得一逼,但表面故作镇定。
端起茶盏,轻呷一口,“若本官同意冷姑娘晨间所言,不知你接下来打算如何?”
“我需要先见病人。”冷雪坐得端正。
单自衡沉默不语,事关母亲,他不敢意气用事。
少顷,起身,“请!”
三人一狐穿过重重游廊,冷雪总算在后院见到点别致景色。
水榭楼阁,简约格调。
她能从其中,感受到主人一丝性情!
看来这位病人,并非只知绣鸳鸯戏水的深闺女子。
田力倒是热情,时不时回眸,“冷姑娘,当心台阶,前面便是夫人居住的清幽苑。”
冷雪颔首。
这苑名,倒是够苦闷。
也不知哪个缺心眼儿取的!
病重的单夫人若知,定是
还未及院门,冷雪突然感觉自己心跳好快。
她脚步虚浮,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田力正又回眸……“冷姑娘,你怎么了?”
走在最前方的单自衡听到动静,当即蹙足。
回眸瞧了一眼,语气带着点挖苦,道:“听说,你刚才进了三大碗米粥?”这不,闹肚子了吧!
冷雪额间冒着虚汗,都懒得理他。
不就是晨间说了他娘几句?
至于嘛,小气鬼!
再说,自己那又不是瞎编,可是脱口而出的呢!
冷雪扶着柱子抬眸,目光深沉望着院门,似感应到什么,强打精神,“走吧!”
然而!
脚才刚迈进清幽苑月亮门,她脑中‘吾错否’的幽怨女声再次炸起……声音之大,令一人一狐好似灵魂都在颤抖!
与此同时。
“老大,老大!”
只瞧,一男子惊喜从正房内飞奔而来。
田力赶紧出声呵斥,“伏成!”那小眼神,还朝身后瞄了瞄。
被唤做伏成的男子,这才注意到走在最后的,居然还有一名陌生少女和一只小黑狐。
当即收敛步伐,却也疾速,走近拱手揖礼,“将军!”
单自衡邹眉:“何故?”
虽有外人在,但伏成显然还是控制不住激动情绪,“老夫人,老夫人怕是要醒……”
话未说完,一阵急风飘过,已经看不见单自衡身影。
田力闻言,眼中亦是惊喜,顾不得身后的冷雪,麻溜和伏成跟上去。
阎王疑惑抬眸,与冷雪对视一眼,【这就醒了?】
冷雪摆首,表示不知。
阎王提议:【那咱,也进去瞅瞅?】
冷雪神色凝重,抬步跟着朝正房走去。
奇怪的是,随着步伐离正房门口越来越近,她脑中‘吾错否’的幽怨声,反而越来越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