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木屏风相隔的雅间内,单自衡一撩长袍坐下。
目光透过前面的厚重珠帘,正好能俯视一楼高台盛况。
站在一侧的田力,亦瞧着下方热闹场景,“将军,咱今儿个真要点魁斗金?”这还是他第一次以真容刀疤脸来此办差,声音透着兴奋。
也不知,老大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单自衡低头抿茶,并未回答。
田力见状,又一脸肉疼,沉默就是默认呗,这道理他懂!
双手下意识捂紧钱袋子。
托老夫人的福,让他领略到单府有多豪横。
可也托老大的福,让那些豪横终将长埋于地下。
所以,往后单府的日子,依旧只能过得紧巴巴。
其实!
这些年跟着老大当差,他何尝不清楚。
那些明里暗里送银子的,恨不能在单府门前排长队。
可,全被老大硬生生挡了回去。
就连圣上平日对老大的办差能力,也赞赏有加,故而赐下不少财帛良田。
但全被老大这散财童子,散得干干净净,却也因此笼络不少卖命兄弟。
正当田力在贫穷与富有中纠结时
“二百两!”
单自衡悠然一呼。
田力猛地回过神,心疼得下巴都快掉了!
全场亦陷入片刻安静,就连高台上那位俊俏司礼,一时都忘记搭话。
此刻,大约只有田力一人觉得‘二百两’是巨款,而其他人震惊点显然不在此。
少顷!
终于有人回过味儿来,开始窃窃私语……
“他疯了吧,居然敢跟二楼官爷抢颜娘子。”
“可不是,一层压过一层,此乃烟雨楼不成文规矩。”
“这三楼坐的究竟乃何人,如此大胆。”
刚才迎接单自衡的那位小厮见了,连忙跑过去在俊俏司礼耳边嘀咕
俊俏司礼脸色略显诧异。
但顷刻间调整过来,唇红齿白中带着笑颜,“三楼官爷,可确定?”
单自衡冷声:“自然。”
俊俏司礼微微清嗓,“三楼官爷出银二百两点颜娘子,不知其他官爷,加价否?”
今晚前来参加点魁斗金的官员集体沉默,一时间都纷纷忘记了床上那点风流事,反而看起八卦来。
片刻!
二楼传来一语愤懑声:“三百两!”
单自衡毫不犹豫,直接追价:“四百两!”
全场再次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看明白:这三楼,要么今晚非颜娘子不可,要么便是冲二楼来的。
看来今晚过后,这颜娘子的身价,又要水涨船高啰!
可也有清醒的官员认为:再销魂的花魁,也不至于让人明目张胆挑衅上层吧?
显然,二楼官爷也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怒气汹汹一把掀开厚重珠帘,露出庐山真面目——北衙右龙武军将军从三品:莫师从!
单自衡没让众人失望,也掀开珠帘,一脸痞笑望着上方。
窃窃私语声再次传来,“此人看着面生,谁啊?”
“那不是南衙传说中的活阎王:金吾卫中郎将吗?”
“别说话了,北衙与南衙向来不合,今日怕是有热闹看。”
二楼,莫师从斜睨下方一眼,“原来是单中郎将。”
单自衡不卑不亢,语气带着丝丝挑衅,“下官见过莫将军。”
“什么时候,这烟雨楼改规矩了?” 莫师从玩弄着指尖扳指。
单自衡哈哈一笑,故作茫然,“噢,下官昨儿个听闻了颜娘子销魂风采,故今日初次到访,不知有哪里冒犯到将军?”
遂,又正儿八经问身侧田力,“本官,可是哪里做得不妥?”
田力收起抠逼嗦嗦心思。
拱手,大声道:“回中郎将,您没错!烟雨楼点魁斗金的规矩是:价高者得,不论官职。”
单自衡了然耸耸肩,望向上方,一脸贱笑,“不知莫将军,加价否?”
莫师从恨不能,将指尖扳指直接砸到他脸上,咬咬牙,“五百两!”
单自衡当真不嫌事大,轻飘飘张嘴,“六百两!”
莫师从此刻真是杀了他的心都有!
可此地乃官方烟雨楼,纵然他有金山银山也不能再往上加。
否则,传到圣上耳朵里,就不是风流韵事那么简单。
该叫吏部查自己银子由来了。
莫师从面色铁青,从牙齿缝里蹦出一句,“今日之事,北衙承了!”
单自衡仿佛地主家傻儿子!
不明所以,笑得骄横,“别介,莫将军若今晚非得颜娘子相伴,下官让与您便是,可不能伤了两衙和气。”
这般直接打脸,令莫师从当场颜面扫地。
却也只能强忍着,因为,谁也不敢在官地发飙。
他只得恶狠狠瞪了一眼单自衡,便拂袖而去
可在场众人心中有数,这二人梁子算是结深了。
北衙与南衙的梁子,也将结得深不可测。
但显然,诸位都认为,今日之事纯属单自衡不识相。
其中,就有人不屑摇头,“这活阎王虽说厉害,但到底还是血气方刚,年轻气盛啊。”
“哼,以前便觉他目中无人,却没想到猖狂至极。”
“罢了罢了,谁让人家办事得力,成为圣上皇后面前红人。”
烟雨楼后院——秦雅轩!
颜娘子扭动着纤细蛇腰站起,饱含春心望着面前龙驹凤雏的将军。
大约是单自衡长得太养眼,竟令情场老手脸上都泛起娇羞微红,“单将军,奴婢再敬您一盏!”
单自衡唇角噙着笑,也没客气,一把握在细软腰间,将人圈进怀中。
淡淡酒气,喷洒颜娘子耳边,“春宵苦短,你我光喝酒有什么意思?”
颜娘子顿觉全身酥软,语气带着娇羞与期待。
“今夜,还望将军……怜惜!”
单自衡浅颜一笑。
端起桌案上酒盏,食指不经意间触碰到杯中佳酿。
“来,饮过此盏,本官定当好好怜惜。”
颜娘子魅惑轻睨一眼,笑如桃花,乖乖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然而,下一刻!
便晕倒在单自衡怀中。
单自衡收起老嫖客表情,将人放在一旁。
端起另外一杯酒盏,低声道:“莫将军,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共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