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刻的冷雪心中又感到一阵后悔!
想当初。
她守着国子监祭酒、守着虞家藏书楼,好的不学不看,偏偏只捡些神鬼杂学研究。
如今好了,连北突国在启元国哪个方位,都不知晓?
妥妥的:地理文盲!
单自衡似看出她的窘迫,耐心解释。
“北突国乃游牧,不善农耕,望天吃饭,所以粮草不济。况且那时,他们草原部落也才相互吞并,立国不久。”
“实在犯不着,在此时对启元国发动战争……”
经过一番普及,冷雪对当年那场战争的背景有了大致了解。
她不由皱眉,“我记得,你说过,那场战争乃先帝率军亲征?”
“是!”
提及此,单自衡满眼都是钦佩。
这启元国,便是先帝亲自率领大军,一步一步从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
如此功勋,当属吾辈之楷模。
冷雪心思深远,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
好一会!
回眸看着二人:“可,启元毕竟已立国,能让帝王亲征,说明两国交战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单自衡凝重点头。
“你说的不错。”
“北突国气势汹汹,才开战短短月余,就已经令启元朝堂动乱。”
“百姓流离失所,先帝震怒之下不顾百官劝阻,带着战神郭大将军亲赴边境迎战。”说到此,单自衡心中五味杂陈。
他父亲,不也随之前往并死于战场。
可,大敌当前,启元男儿岂能不站出来保家卫国?
自最近为母亲解惑以来,他对那位从未谋面的父亲,也算重新认识了一遍。
心中对父辈敬仰,愈发浓烈!
冷雪抓住重点,“所以说,这场战争对方是有预谋的。”甚至……
单自衡收敛思绪,不免高看她一眼:“如今细细推敲,怕是还有阴谋。”
冷雪眼皮微挑:“故而,你怀疑……”
“不得胡言!”单自衡目光凌厉扫去。
冷雪识趣,乖乖闭嘴。
可也明白单自衡的制止,意味着他与自己想法一样。
回到座位坐下,“单自衡,那接下来查证,便是你的事了。”
“嗯!这次,本官亲自去。”事关重大,单自衡也不敢大意。
田力、伏成觉得脑子不大跟得上,茫然问:“老大,咱上哪,干啥去?”
单自衡眼眸半阖,“北衙!”
那二人一听,震惊对视!
伏成抚了抚心口,我勒个乖乖!
惊恐提醒道:“老大,咱们南衙向来与北衙不合,去那作甚?”
田力眼珠一转!
“莫非,老大和冷姑娘怀疑这场战事与二皇子……天呐!”后面的话,他都不敢说出来。
却也深知,在启元国,但凡涉及皇室卷宗,都属于北衙管辖。
说白了,北衙便是帝王私兵!
而他们现在,是要去帝王眼皮底下偷皇家卷宗,这不自个儿嫌脖子粗,找死吗?
“好了,今晚到此为止!”
单自衡是个说一不二之人,当即站起身。
冷雪赶紧抬手制止:“等等,我还有一个问题。”
“说!”
冷雪:“你晌午与祁家母子闲聊时,提到的‘那位’到底是哪位?”
单自衡眼眸微虚,竟透着一股子杀意,“本官记得,并未和你谈及过此事。可为何冷雪,你居然知晓?”
冷雪……(草率了,好奇害死猫啊!)
她下意识眨巴两下眼睛,撒谎道:“都在清幽苑,我耳尖,自是能听得。”对啊,我连你娘疑问都能听到,这有何难!
我真是天才!!!
单自衡目光审视,嘴巴没说但心中再次起疑。
目光似有似无扫了一眼,茶几子上时不时冲自己摇尾巴的阎王。
这一人一狐,着实有些诡异!
等事情了解,他定要弄清楚。
冷雪似乎猜到他心思,开口企图转移对方思绪:“单自衡,你答应过,要对我绝对信任。”
单自衡从小就讨厌被别人威胁,咬牙切齿道:“知道太多,死得快!”
“知道太少,死得也不慢。”冷雪一句顶上。
单自衡都被这倔丫头气笑了,终是无奈道:“那位乃当今皇后!”
这,确实出乎冷雪意料!
她还记得祁斯年的话,那位是因为酷似历家嫡女,而被圣上纳入后宫。
说直白点,不过一个东施效颦而已!
竟能凭借此,登上后宫宝座,甚至令单自衡言语间都如此忌惮。
很明显,这位皇后不简单甚至说危险!
京城,永安河两侧,层楼叠榭,灯火辉煌。
丝竹雅乐、欢声笑语,随风沿河而下……为夜,增添一丝魅惑。
其一高楼建筑,飞檐反宇,雕梁画栋,显得尤为华丽突兀。
这里,便是京城著名的销魂窟——烟雨楼!
在启元国律法中,并没有明确规定官员不得狎妓。
故而,此风盛行。
而烟雨楼,便是专为官员所设之官妓。
里面女子,虽入风尘,却不落媚俗。
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那是经过官方教坊司专门训导,样样精通、信手拈来。
因此,时常惹得官员为抢夺她们而争风吃醋,甚至大打出手,成为京中坊间的风流韵事。
一艘乌篷船,沿河漂下,停在岸边。
单自衡一袭黑衣绸缎,换了一副轻松神色从船内而出,上岸后竟直奔烟雨楼。
活脱脱,像一位流连烟花之地的潇洒公子!
而今儿个,烟雨楼里面极为热闹,人声鼎沸,正在上演着一月一次的点魁斗金!
何为:点魁斗金?
那便是价高者得,能与烟雨楼里的头牌花魁,共度春宵。
要知道!
这头牌花魁,平日里是可以不接客的,或者按照自己喜好挑客。
唯独今日,银子说了算!
跟在单自衡身后的田力,既兴奋又克制,小声嘀咕,“老大,咱们今日就这般以真容进去?”
单自衡唇角微勾,“自然。”
二人方才踏进烟雨楼门槛,一小厮便热情迎上。
单自衡一副情场老手作态,掏出自己金吾卫中郎将的令牌,扔给对方。
小厮瞧见令牌,眼眸一亮,哟,今日这位倒是稀客!
随即,眉开眼笑高呼一声:“大人,请上三楼!”
烟雨楼,虽是官妓,却也看碟下菜。
什么官,该去哪层楼?自是有其明确章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