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份录音,罗子良的脸色也是不大好。
站在他面前的秘书孟恩龙说,“上次危化处韦处长莫名其妙地坠楼,这个纪检组长黄圣宗就有脱不开的责任,他们这些人在一起工作的时间太久了,人情关系织得太浓太厚,想要利用他整治我们部门,只怕难上加难。”
罗子良点了点头,“只怕事情不仅仅停留在人情关系上,你没听曹德怀说的话吗?只怕这个黄圣宗屁股也不干净,这才是我担心的事情呀。”
孟恩龙赞同地说,“同在一个水池里呆了那么久,别的不说,吃吃喝喝总是有的。”
罗子良头疼地揉了揉鼻梁,不论他调去哪里,都要面临一大堆贪腐的问题,想绕都绕不开。每次处理那些认识,甚至很信任的工作人员,说实话,他心里也不好受,但不得不为之。
刮骨疗毒,断臂求生,是需要很大勇气的。
罗子良拿着那份录音,来到省委大院,去了省委组织部长的办公室。
“欧阳部长。”他在门外敲了敲门。
一般来说,去省委组织部办事的人少,串门的更是没有,因为那是内部办事机构,有很多忌讳,更别说是部长办公室了。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欧阳牧抬起头来,看到是罗子良,有些意外,“小罗厅长,你怎么来了?”
欧阳牧年龄那么大了,再说,罗子良和他的女儿侄女关系都很好,叫小罗厅长,罗子良也不感到奇怪,就恭敬地说,“有点事情麻烦您一下。”
“什么事?坐吧。”欧阳牧指了指沙发。
罗子良并没有坐,而是走上前去,用手机播放了黄圣宗和曹德怀之间的对话,“您先听听这个。”
录音并没有多长,罗子良已经把一些不重要的东西剪掉了,但大概的意思还是表达得很全面了。
“你给我听这个干什么?这种事情你应该去找省纪委的岳书记,你们厅里的纪检组长也算是他的手下。”欧阳牧说。
“我现在迫切需要的,就是一个新的纪检组长,这事情是您的事。至于追究其他人员的责任,是个慢长的过程,急不来。”罗子良直接了当地说。
“这件事情呀,有点麻烦,也快不了。”欧阳牧为难地说。
“要是容易办,我也不敢来打扰您了。”罗子良诚恳地说。
“那你有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欧阳牧知道,罗子良来找他,肯定是有备而来。
“最好是福台市峰洞县委书记徐柏涛。”罗子良也不隐瞒。
“你可别跟我搞什么团团伙伙、拉山头之类的事情出来。”欧阳牧严肃地说。
“哪能呢?我可不是那个的人。只不过徐柏涛这个人我比较熟悉,对他知根知底而已。”罗子良急忙说。
“一个县委书记,只是正处级,想要提他担任副厅级别的纪检组长,涉及到很多程序上的问题……好吧,我让人去处理吧。”欧阳牧为难了一会,还是同意了。
“多谢欧阳部长对我工作的大力支持!”罗子良真诚地说。
“我也只是公事公办。对了,你如果想把换人的工作快一点,你也去见一见省纪委的岳书记吧。免得我到时多费口舌。”欧阳牧提醒道。
“好的,我马上去。”罗子良说。
省委组织部和省纪检委就在一幢大楼,离得并不远。几分钟以后,罗子良随后又敲了岳学智的办公室门。
“你怎么又来了?”岳学智很惊奇。
“岳书记,您好像不愿意看到我似的,我有那么讨人厌么?”罗子良摸了摸鼻子。
“讨厌倒是不讨厌,但每次看到你,你都给我带来一堆麻烦,我就得忙好一段时间,过敏了。”岳学智说得很直接。
“这次不用忙,只是有件事情让您了解一下而已。”罗子良说。
“了解,了解什么?”岳学智好奇地问。
“我们应急管理厅的纪检组长黄圣宗,您认识吧?他有点问题,想换掉他,所以,特来向您说一声。”罗子良说。
“他有问题?有什么问题?”岳学智的脸色凝重了起来。
现在为了加强纪检监察工作,加强办案的独立性,各级政府部门的纪检组长也实行双重管理。像黄圣宗的身份就是省纪委派驻应急管理厅纪检组长。从这一点来说,他是岳学智的下属。自己的人出了事,他脸上也不光彩。
罗子良也不说话,又把手机里的录音放了一遍。
岳学智听完,久久不说话,慢慢喝着茶沉思。
良久,他才问,“你是怎么打算的?”
罗子良说,“我已经去跟欧阳部长请示过了,希望他先换人,工作有个接续,所以,希望岳书记您能支持……”
“呵呵,我能不支持么?你都把证据放到我桌子上来了。我胆子再大,也不敢包庇他呀。”岳学智苦笑道。
“岳书记就是岳书记,有您在,我的工作就充满了干劲。”罗子良认真地说。
“得了,你不在心里面骂我就不错了……哎呀,小罗呀,你工作可得悠着点呀,要注意点方式方法,不要横冲直闯,步子越大,遇到的阻力也就越大。”岳学智意味深长地叮嘱。
“多谢岳书记的教诲,我一定铭记于心。”罗子良有些感动。
刚回到办公室,纪检组长黄圣宗就来汇报,“罗厅长,那个曹处长的审查工作差不多了,没有发现他的其他问题,需要结案吗?”
“先放一放吧,实在找不到新的证据,让他到后勤部门去帮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罗子良头也不抬地说。
“放一放,拖着不处理怕是不好吧?这样有点不利于他做工作的。”黄圣宗说。
“他的问题,并没有这么简单。也许冷处理一下,他会交待也说不定。再说,他受贿一百万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他已经不适宜当二处的处长了,他现在做不做事情,不会影响到什么的。”罗子良正色地说。
“我知道了。”黄圣宗心里一惊,讪讪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