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应林慕诗的邀请以后,余成画向许文涛请了长假。
了解情况以后,许文涛痛快地答应了,全力支持他去追逐梦想。
回到家里,余成画躺在床上,听着音乐,久久无法入眠。
他起身拉开柜子,找出旧手机,想要重温一下聊天记录。
屏幕顶端的显示栏,一格信号都没有。
起初,他以为是月初欠费,充了一百块进去,依然没有效果。
鼓捣到深夜,也找不出原因。
像是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切断了这张卡的信号。
第二天,余成画去了好几家手机店,都找不出原因。
他惶恐至极,如果这样的话,可能再也联系不上追梦。
这件事,跟当初追梦突然失踪一样诡异。
他依然找不出答案。
周末晚上,余成画接到林慕诗的电话,让他去满庭芳赴宴。
他本来想拒绝,突然脑海中闪过两年前说的话。
“小兰,等你养好病,我一定带你去满庭芳奢侈一把。”
这句话永远无法兑现了。
余成画决定去看看,以后到小兰的墓前,把今晚的见闻讲给她听。
去了才发现,满庭芳的菜肴贵得吓人。
小兰那么节俭,就算病好了,也一辈子都不会去消费。
宴会结束以后,林慕诗厚着脸皮,要余成画送她回家。
坐在电动车后座,打着赤脚,像个逗逼,讲一些尴尬的冷笑话。
余成画噗嗤一声笑出来,眼里却流出泪,被风吹到耳边。
后座的林慕诗看不见,自顾自地讲着。
余成画不明白,这样的千金大小姐,不住在别墅区,偏偏要住在明月路。
那个满是伤心回忆的巷子,他再也不愿踏进一步,死活只肯送到路口。
遇上林家俊,顺手又把这败家子教训一通。
第二天,余成画被林慕诗带到动漫工作室,两人共处一室。
巨大的落地窗前,总是阳光明媚。
窗台上的茉莉花,随风送来暗香。
经历了小兰去世的悲痛,余成画变得越来越孤僻高冷,但骨子里的善良温柔,依然没有更改。
林慕诗趴在办公桌上睡着时,他总会拿张毯子给她盖上。
这姑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性格偶尔有些小傲娇,但天性纯洁善良。
朝夕相处之下,余成画的心里,不可能没有一丝波澜。
但他时刻提醒自己,两人的家庭出身有着天壤之别。
这次合作,只是偶然相遇,工作结束以后,应该再也不会有联系。
就像两条直线,相交过后,只会渐行渐远。
何况他的心中,还装着一个两年之约。
这段时间,林慕诗除了作为老板,与余成画进行工作上的交流,也作为朋友,很大程度参与了他的生活。
他们一起送阿竹开学,一起吃饭看电影,一起游览秋水镇,一起逛游乐园……
两人越来越亲密,余成画却越来越不安。
在林慕诗的攻势下,他感觉自己的心,正在一点点沦陷。
换作任何一个男人,只怕都抵挡不住这温柔。
可这是对追梦的背叛。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听到林慕诗大胆直接的表白,余成画心乱如麻。
他确认自己的心,大抵是爱上了眼前的姑娘。
可是追梦怎么办?
重阳节还没到,万一那老骗子说的是真的呢?
要是敷衍林慕诗,让她等到重阳节后,岂不是把她当成了备胎?
何况两人之间,还有一道天然的鸿沟,注定难以跨越。
“慕诗,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们还是做朋友吧!”余成画缓缓开口,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没人知道,他说出这句话时,内心有多么复杂纠结。
两年前,同样是在这个游乐场,小兰曾说过一句话。
“哥哥,你以后遇到喜欢的女生,就带她去坐摩天轮,在最高点对她表白吧!”
讽刺的是,有个让自己心动的女生,反过来向自己表白。
他却只能拒绝。
林慕诗丢下余成画,含泪赌气驾车离开。
她不知道的是,后视镜里的阿画,同样泪湿眼眶。
在斜阳中伫立许久,余成画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秋水镇。
赶到那座月牙状的拱桥前,桥头上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打算收摊。
“奶奶,那个红豆手串还有吗?”余成画快步上前。
“是你呀,小伙子。”老奶奶眉开眼笑。
前几天,余成画和林慕诗逛到这里。
林慕诗拿着手串,爱不释手,暗示了余成画几次,他都无动于衷。
后来接到学校的电话,得知阿竹晕倒,便匆匆离开。
老奶奶看尽人世沧桑,自然明白年轻人的心思,递过来一个手串。
余成画伸手接过,玲珑剔透的骰子,触手生温。
一颗红透了的相思子,在里面骨碌碌地跳动。
红色的流苏,在风中飘扬。
“小伙子,红豆代表相思,我这个手串虽然便宜,但相思是无价的。”老奶奶笑眯眯地说。
“谢谢奶奶,我知道了。”余成画付了钱。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当天晚上,余成画倚在床头,一手拿着旧手机,一手拿着红豆手串,陷入无尽的纠结。
一夜难成眠。
第二天,余成画专门绕远路,买了杯咸奶茶给林慕诗,为游乐场的事道歉。
价值二十块的红豆手串,藏在裤兜里,不敢拿出来。
如今连他自己,也读不懂自己的心。
既惦记着追梦,又不愿伤害慕诗。
什么都想要,最后可能什么也得不到。
上天会惩罚每一个贪心的人。
办公室里的气氛越来越微妙,经历过摩天轮的表白,余成画和林慕诗都不知该怎样面对对方。
两颗心的距离,忽近忽远。
中秋节的前一天,余成画正在安静作画,兜里的手机响起来,是刘春凤打来的。
“喂,大姐,怎么了?”
余成画依然管刘春凤叫姐姐,而阿竹管他叫哥哥,各论各的。
刘春凤带着哭腔,断断续续道:“阿竹……阿竹的眼睛……”
余成画霍然起身,心悬到嗓子眼。
刘春凤焦急之下,话说不明白,只让他去一趟医院。
余成画心乱如麻,冲林慕诗丢下一句话,便风风火火冲了出去。
阿竹的眼睛,是小兰生命的延续,是她继续连接世界的纽带。
不能有任何闪失和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