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你知道慕诗现在在哪吗?”余成画哽咽着问。
“这么晚了,应该在明月路那个出租屋里吧!”谢小雨一脸懵逼,不知道对方怎么突然情绪变化这么剧烈。
“明月路哪里?”余成画立即追问。
“呃,我想想,好像是明月路137号四楼。”谢小雨努力回想。
“上楼梯右转第一个房间。”
“你知道呀,她带你去过?”
余成画的心中,涌起一个不着边际的离奇设想。
不可思议,除非世界出了BUG。
霍阳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当他凑过来看到余成画的屏幕,也立刻僵住了。
追梦这个名字,他从昭生口中听过无数次。
两年前在路边摊撸串,他还帮着发过一条邀约消息,对这只蓝色的蝴蝶有点模糊的印象。
“昭生,林小姐就是追梦?”霍阳激动地一把抓住余成画的胳膊。
“霍阳,两年前你帮我退房,丢了一本笔记本。”余成画喃喃道。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霍阳挠了挠头。
“那个笔记本是不是黑色封皮,扉页上画着一株兰花?”谢小雨插话。
她把陪林慕诗租房的过程,讲述出来。
两人将房间每个角落都仔细清理了一遍,在床底下发现那个笔记本,当时都认为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
但事实上,并不是每个人租房,都会把床抬起来打扫。
那个笔记本,在床下躺了整整两年。
余成画已经猜出了答案,却还是不敢相信。
原来当年即使没有各种意外,他也根本不可能见到追梦。
一直以来,他们都是在同一个房间,甚至同一张床上聊天。
那段难熬的日子,她陪他度过了许多孤寂苦闷的夜晚。
只是时间,间隔了整整两年。
难怪那幅《少年行图》,张半仙明明还放在抽屉里,追梦却说她已经收到。
后来余成画再也联系不上追梦,是因为小兰死后,他再也没回过那间屋子。
从始至终,他与追梦只通过两次电话。
第一次没有在意,最后一次则情况危急。
又过去那么久,再见到林慕诗,他才没分辨出她的声音。
这种事发生在任何人身上,都足够震惊许久。
从小到大树立的世界观,不容许他轻易接受这么离奇的事实。
“昭生,到底发生什么了?你说句话呀!”霍阳担忧地大声问。
余成画的双眼,茫然地望着虚空。
越来越惶恐不安。
突然,他清醒过来,大喊道:“霍阳,我知道那场火在哪了,马上跟我走。”
与追梦通话时的那场火,发生在两年后的今天。
地点也不是西山二组,而是明月路。
恰在此刻,整个消防站警铃大作。
“明月路发生火灾,所有消防员立即参与救援……”
霍阳和余成画脸色大变,对视一眼,迅速往消防车的方向狂奔。
其他消防员战士,正在迅速穿戴装备。
“昭生,你不是消防员了,你不能去。”霍阳一边跑一边劝阻。
“我对着国旗宣过誓,即使不再是消防员,也会遵守曾经的誓言。”
“慕诗在那里,我必须去救她,因为我爱她。”
“就算我是个普通市民,同样有见义勇为的义务。”
……
余成画态度坚决,非去不可。
而这个节骨眼上,消防站正缺人手,因为之前国庆假期大家都必须值班,今天有好几名战友调休。
其他消防站距离明月路太远,一时半会到不了。
余成画身手敏捷,经验丰富,是现成的帮手。
虽然这么做不符合规定,但人命关天,顾不上许多了。
霍阳指着一名调休战友的装备,果断下令:“换衣服。”
离开队伍两年,但这套动作,早已刻进余成画的基因里。
他穿戴装备的速度,比身旁的新兵快得多。
拉开车门,坐在霍阳旁边。
消防车拉响警报,呼啸着向明月路驶去。
霍阳把对讲机别在余成画肩上:“一切听我命令,安全回来。”
余成画目光坚定:“我心里有数。”
二十多年的兄弟,两人早已形成默契。
他们同时想到八岁那年,在土地庙里的八拜之交。
两个稚嫩的声音,对着土地爷许愿。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余成画不停给林慕诗打电话,两个号码都没人接。
霍阳已经与现场人员取得联系,得知有被困人员,迅速部署营救方案。
消防车驶入明月路,眼前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各种易燃物,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火灾最严重的是两栋楼,137号和138号。
“你去左边,我去右边。”霍阳知道余成画的心思,将137号留给了他。
四楼的被困人员中,有他心爱的女孩。
余成画跳下车,手里的电话终于通了。
他迅速将耳机塞进耳里:“慕诗,我知道了,你就是追梦。”
林慕诗咳嗽几声,带着哭腔回应:“阿画,我也知道了,你就是昭生。”
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被浓烟呛得连连咳嗽。
半分钟前,她与两年前的昭生通过话。
“喂,哪位?”
“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着火了,很大的火,我们一层楼的人被困在楼上出不去。”
“报警了吗?你们用湿毛巾堵住口鼻,趴在地板上沿着墙角……”
林慕诗还没来得及与余成画相认,他就冲出了出租屋。
跨越时空的信号,被一股神秘力量切断。
再次联系上,她只等了半分钟,他却等了整整两年。
大火和浓烟,将林慕诗等人困在楼道。
余成画跟着消防员战士们,义无反顾地冲进火海。
“慕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让你做的平板支撑吗?”
“这一次,你趴在墙角坚持90秒,我一定赶到你身边。”
“姿势不用标准,你可以的,等着我。”
快速说完这段话,他戴上氧气面罩,沿着楼梯大步往上冲去。
即使穿了防护服,还是被火焰灼得皮肤生疼。
浓烟中视线受阻,他凭着两年前的记忆,跌跌撞撞爬上四楼。
影影绰绰中,发现了角落里纤细苗条的身姿。
“阿画!”林慕诗发出微弱的呼救声。
虽然用湿毛巾遮住了口鼻,但在滚滚浓烟中,依旧被呛得快要窒息。
她怕自己晕过去,一直用手肘支着上身,依靠信念等待余成画的到来。
虽然已经算不上平板支撑,但总归坚持到了90秒。
余成画一把将林慕诗抱起,让她吸几口氧气。
“慕诗,对不起,我来晚了,你不会有事的。”
林慕诗伸出手,摸了摸余成画的脸。
晶莹的泪滴,滑过脸颊,映照着熊熊火光,格外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