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褚亦杀死犬魔之后约莫过了一个小时。
小巷之中，两道身披黑色雨衣的身影在漆黑雨幕之中若隐若现。
“队长，这只犬魔已经死了。”
其中一人看着面前的尸体，脸色凝重地说道。
“啧……我说丁一啊，你这废话连篇的毛病啥时候能改改。”有些低沉的女声从另一道身影上传来，“我又不是没有眼睛，当然知道它死了。”
丁一隐藏在雨衣之下的脸色微微一红，有些尴尬地说道：“会不会是其他队友出手了？”
“不会，他们都在执行其他任务。”
陈胜男摇了摇头，蹲下来仔细打量着被他们称为‘犬魔’的尸体。
“啧……”陈胜男越看越是惊异，“这犬魔浑身上下全是伤口，应该在一瞬间就毙命了。”
“普通人可做不到这一点。”丁一思索道，“难道是有新的灵术师觉醒了？”
“嗯，应该是了。”
陈胜男站起身来，左右打量着，随后眼神一凝，从地上捡起一个卡片状的东西。
细细看去，竟是一张塑封工牌。
那工牌正面有些暗红色的血迹，被雨水冲刷之下更是模糊，让人有些看不清上面的内容。
“队长，这是……”丁一凑过来，看着这工牌，眼前一亮，“这应该就是那个灵术师掉在现场的吧！”
“不好说，这工牌表面被喷上了不少的血液，兴许是犬魔被杀之前就已经掉在这里的也说不定……”
陈胜男用雨衣的袖子用力擦了擦工牌正面，露出其本身的内容。
“腾骏集团，褚亦……”丁一凑近瞧着，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诶队长，你还别说，这小子长得还挺帅的……”
啪！
陈胜男一巴掌拍在了丁一的雨帽上，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去！附近找找有没有受害者的尸体！”
“是……”
丁一悻悻地扶了扶雨帽，快步朝旁边的小巷岔口走去。
陈胜男小心地将褚亦的工牌收进透明袋子中，然后在原地细细搜索，试图找到一些其他蛛丝马迹。
没一会儿，丁一便大叫道：“队长，发现受害者了，快来！”
陈胜男脸色一凝，快步朝着丁一的方向赶去。
两具被啃食得不成人样的尸体随意地横陈在这阴暗的小巷内。
一具尸体少了条腿，另一具尸体少了两只胳膊，但两具尸体的共同点是肚子都被剖开，内脏全都被啃食殆尽。
看着两具尸体的惨状与脸上残留的惊恐，饶是陈胜男见多了妖魔作乱的惨象，脸色还是十分难看。
丁一则脸色煞白，嘴唇止不住地哆嗦着。
“通知公安部门，过来收尸。”陈胜男沉声道，“另外，让法医鉴定下两具尸体确切的死亡时间。”
丁一赶忙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举着手机的手臂还有些微的颤抖。
……
翌日早上。
同样是阴沉沉的一天，使人恍若生活在只透进一点光亮的纸笼子里。
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但天空之上仍满铺着灰色的云层，似乎不甘心就这样撤退。
街上的行人明显多了起来，人们行色匆匆地走出家门，戴上‘坚强’的面具，坐上拥挤的交通工具，奔赴生活的战场。
褚亦路过小巷口，脚步一顿。
“居然没有封锁吗……”
人们络绎不绝地在小巷之中穿行，一如之前千千万万个寻常的日子。
啪——
褚亦踏着路面的水洼，默默走进小巷。
本来都做好了绕路的心理准备，但既然不用绕路，自是更好。
走过昨夜犬魔死亡的区域，褚亦不经意地打量着四周。
无论是犬魔的尸体还是血迹，统统都已消失不见，仿佛那只是一场并不美妙的梦境。
八点二十分，褚亦抵达腾骏大厦的大门口。
如果说晚上六点的公司门口是门可罗雀，那早上八点二十多的公司门口就是门庭若市了。
但说不定在不久的将来，就连卡点上班也会变成一种奢望。
褚亦跟着人流走到门禁机前，手在裤兜里掏着。
但旋即褚亦的动作一顿，脸色有些不自然起来。
裤兜里……空空如也。
工牌不见了！
但现在也不是考虑工牌在哪的时候，后面还有不少同事在排队打卡。
“忘带工牌啦？”幸好门口的保安认得褚亦，在内侧帮他刷了卡，“进去吧，下次记得带。”
“谢谢。”褚亦面带微笑地致谢，随后挤入电梯，上到五楼坐在了自己的工位上。
褚亦皱着眉头，思索着工牌的问题。
首先不可能在公司，下班也是要用工牌打卡的，所以昨晚一定带了回去。
那是落在了家里？
也不对啊，褚亦今天没有换裤子，昨晚也不记得把工牌掏出来过。
难道……
掉在了小巷里？
褚亦脸色微微一变，心念急转。
今早路过的时候他还四处打量过，确定小巷里并没有自己的工牌。
莫非是被清理现场的公安部门给带走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可就麻烦了啊……
褚亦只能开始思考措辞以免真的被找上门来，同时祈祷工牌是掉在了别的地方。
忽然，一道含混不清的声音打断了褚亦的思绪。
“褚亦，来会议室一下。”
经理韩金峰对着褚亦招呼了一句，便扭动着肥硕的身躯朝会议室走去。
褚亦眉头轻蹙，跟了上去。
看着韩金峰那紧绷的似乎随时要裂开的西裤，褚亦只感到好笑。
两人对坐在会议室里，韩金峰清了清嗓子，用他那标志性的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昨晚你又准点下班了？”
褚亦顿感无趣，淡淡地‘嗯’了一声。
“小褚啊，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韩金峰唾沫横飞地说道，“六点钟，领导都没走，你怎么就能下班了呢？”
“我工作做完了。”
“你怎么能说这话呢？”韩金峰瞪着眼睛，“我问你啊，咱们腾骏集团的企业文化是什么？”
褚亦沉默片刻，缓缓吐出抽象的七个字：“不用扬鞭自奋蹄。”
“就是啊！”韩金峰一拍巴掌，精神抖擞地说道，“你还年轻，工作做完了就多学习学习专业知识和企业文化。”
“可是……有什么用呢？”褚亦抬头看着韩金峰，平静地说道，“无论驴子再怎么用力地抽打自己，也没办法变成主人。”
会议室的气氛顿时变得凝滞起来。
“……”韩金峰张着嘴，震惊地看着褚亦，好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这样吧，晚上我也不要求你多做什么工作了，只要你在公司多坐一会儿就行，玩玩电脑看看手机都随你。我也不要求你太晚，坐到九点钟你就可以走了！”
褚亦看着韩金峰那熬夜熬的有些发黑的面容，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的精神状态才能让他说出这番话来。
有的人很伟大，面对强大的敌人即便流尽最后一滴血也会战斗到底，永不屈服。
有的人很怯懦，不仅对着敌人早早弯下了脆弱的脊梁，还要对着后辈作威作福，逼迫后辈们也一同屈服，仿佛这样就能显得他们没那么不堪。
“公司规定的下班时间是六点。”褚亦面带着微笑，语声铿锵，“所以，六点钟，我就会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