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渐渐泛起了鱼肚白，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摆在托盘上的水果，随之颤动，就像在恐惧。但申川知道，只有动物才会恐惧。
“请跟我走一趟吧。”
“真是客气啊！”申川笑着对穿黑衣的人说。
这些黑衣人成群，从道馆的各个位置汇聚过来。
与上午的城防军不同，这些人着装十分轻便。
外套黑色罩衣，里面是薄的一层皮甲。
个头不高不矮，脸上的没有什么表情。
站的姿势看似松散，却把所有关键的位置都堵住了。
领头的中年人，穿着比其余士卒还要随意。说话的时候，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林馆主，令弟牵扯到一桩凶杀案中，我必须将他带回府衙，接受府尊问询。”
林洛水双眼在他的身上扫过：“不知这位大人？”
城防军、府衙的捕快、禁军……这些人的打扮，她都大概了解，唯独没有穿成这样的。
中年人拿起一方粗布手帕，咳嗽几声，嘟哝道：“不足挂齿还是不值一提…用哪个词好呢？”
他的属下已经有些不耐烦，越众而出，这人不过二十出头，带着一股傲慢：“时无英雄，使女子成名。如果不是我们无法参与道馆战斗，哪轮得到你？”
“你可以试试？”林洛水冷笑一声，也有些纳闷。国都内的好手，她大概有数。就算以前不认识的，那么多场战斗下来，该见到的，不该见到的，都见了遍。
这些人都是生面孔。
“还用猜吗？”申川笑道：“八成是卫国压箱底的宝贝，对修行者的死士。如非必要不出手，出手的时候一定会吃瘪。”
中年人不咳嗽了，眼神冷了下来。
“我这是猜对了还是猜错了？”
“猜对了一半。”
“后半段？”申川噗哧一笑。
其中一个黑衣人，忍不住跨步一跃，冲拳向申川打了过来。
林洛水抽剑，横在申川身前。两人速度极快，在经过的地方留下道道残影，最终停在申川身前，剑只差一寸就要削到对方的手。
“咳咳，林馆主，这是卫国。”中年人掏出了一块令牌，上面是两个奇怪的字“羽人”。
见林洛水还未收剑，横眉怒道：“你这是要造反吗？”
吼声借真元之气，恍若奔雷，不光是林洛水，周围的人都受其震慑，情不自禁的低下头。
“哈哈，大人好大的官威啊！”申川往后退了几步，笑说：“你想要找回场子，我理解你的想法。”
“可这个天下，不是卫国的天下，也不是神朝的天下。”申川依旧在笑，不过这笑已经有了截然不同的意味：“现在的天下，是修行者的天下。神朝管天管地，管不了天外剑宗，管不了世外圣地。”
“我姐姐不过二十余岁，便已经四极境，以后化龙指日可待。她只要想，完全可以破门而出。”
“万一她一不小心进了某个圣地，又一不小心修到仙台秘境。在那个时候，又不经意间想起在某个国家受到的小小屈辱。”
申川叉着腰，露出了极为反派的笑：
“大人，想好后果了吗？”
“你也不想卫国变成一片废土吧？”
中年人的肩膀塌了下来：“肆拾壹，快滚回来吧。”
他打了个哈欠，摸着自己的后颈：“本来刚修炼完，要回去喝酒的。有个麻烦的人，非得给我递信，让我做事。”
“抓人这种事，我能做得了吗？我就做不了……”
见到这人懒散的抱怨，申川鸡皮疙瘩都快起来了。他仿佛感受到一股浓烈的杀气在笼罩他。
他能感受到对方的烦躁、困倦、不耐烦，但更多的是夹杂在闲言碎语中的浓烈杀机。
“抓人探案的这种事情，就该交给大理寺。我这种人，只适合做一些糙活。当时我就和年侍卫说了，让我绑个人还行，让我把人全须全尾带回来，那就有点太难了。”
中年人抹了抹鼻子，“林小哥，你说对吧？”
申川余光扫过林洛水，她一脸茫然，竟然没有发觉他被杀气锁定了。对方的杀气如此凝练，只集中在他一个人身上。
即便如此，申川还是露出了一个满不在乎的笑容。
哪怕这人把自己干掉了，又能怎么样？
大不了就一个星体而已。
杀就杀了。
“确实，阁下浑身上下就没半点探案的能力，和这种事情根本不沾边。只有脑子被僵尸啃了的家伙，才会让你来抓我。”申川笑嘻嘻的说。
中年人有些诧异。
连他积累了二十五年的杀气都不怕，这人已经不是一般的匪徒了。
必须要出重拳！
他面色泠然：
“到底有没有林星这一个人，昨晚我已经派人去查。我劝你还是早点坦白，免得不好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