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斜。
如果厉海群问心无愧，此时绝不会被张升的这一句话给吓唬住。
但很遗憾，他身子不正。
其他先不说，单单生活作风这一点，他就完全禁不起查。
身为副科级干部，任何一点问题，都足以让他乌纱帽不保。
可偏偏张升就好像会读心术一般，一针见血，直接就点到了他的软肋，让他瞬间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查，必须查！”
厉海群立马变脸，换了一个说法：“配合纪委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和责任，虽然这样做有点不合规，但是没关系，我愿意先斩后奏，事后再告知当事人，给他们做工作。”
张升不由发笑：“那会不会太辛苦厉总了？这原本应该是我们的工作。”
“怎么会？”
厉海群道：“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再说了，我这个人最痛恨的就是腐败分子，能为纪委工作尽一份力，我很乐意！”
张升懒得和厉海群掰扯这些东西，当即挥手：“那就劳烦厉总了。”
“马上办！”
厉海群连忙回到电脑前，开始配合调查。
身为工商银行青山县的区域总经理，他的电脑，具有最高权限，只要是工商银行的账户，不论是谁，他都能用最快的速度查出所有流水。
张升和曾彪就站在一旁，带着几分监督的味道，看着他工作。
厉海群这个人有问题。
但张升不准备调查他。
一个是就算把他办了，对于827案件后续的案情突破，并没有什么帮助，一个是做人原则问题了。
政治场上的斗争，利益为先。
办了厉海群，对张升是没什么好处的，但此人留着，却能为他做事，正如当下这一幕，要是换成别人，或许就没这么好办了。
不过，张升还是窥探了厉海群的过去。
在他开门嘱咐应彩霞之前，他接到一个电话。
那是一个公用电话号码。
对面的人告知他，很快就会有纪委的人来调查曹瑞平、殷子军等人的账户流水信息，示意他不要配合。
这段信息对张升而言，仍然是没什么作用的。
对方太狡猾了，只要厉海群封嘴不说，他就无法知道打电话的那人是谁，即便说了，一个公用电话，也无法给那人定性。
他完全可以说，他是被厉海群冤枉的。
不过，
有一点，张升却是可以确定了。
纪委内部，有人时刻盯着他们的行动。
如若不然，为什么他们还没走出纪委单位，对方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动向？
恐怕这个人，恰好还是他们四人组的其中之一。
“好了。”
忙活了大半个小时，厉海群终于将张升要的信息资料都打印了出来，整理一番后，他恭恭敬敬的将一沓材料交给张升。
然后谄笑道：“张升同志，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张升简单审阅了一番，笑道：“需要你帮我转告一句话。”
厉海群闻言愕然：“张升同志，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知道我的意思。”
张升笑了笑道：“帮我转告他，好日子，很快就要到头了。”
说完，张升便带着曾彪离开了。
厉海群愣在办公椅上好半晌没回过神来，想明白张升的意思后，不由瞪大了双眼，只觉头皮发麻。
这个年轻人，好像什么都知道。
在他面前，所有人都好像一个透明人一般，即使表现的再平常，隐藏的再深，也毫无秘密可言。
他的那双眼睛，是能看穿人心吗？
……
此时，张升两人已经走出工商银行，正在前往下一家银行的路上。
开车的曾彪满脑子疑问，不由问道：“组长，你怎么知道那个厉海群在办公室的？”
张升看了曾彪一眼：“说了你也不懂。”
曾彪挠了挠头，又问道：“组长，刚才你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啊？你让厉海群把那句话转告给谁？”
张升漫不经心道：“我也不知道转告给谁。”
曾彪越问越懵：“组长，我头皮都快想破了，越想越乱，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张升看了曾彪两眼，欲言又止：“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曾彪：“……”
我只是不聪明，可我不傻啊，你说都不说凭什么认为我就不懂？
事实上，曾彪还真不能懂。
张升让厉海群转告那句话，并没有多大实质性的意义。
但打仗，气势是不能输的。
既然战火已经重新燃起，掌握主动权的他，当然要做一些震慑。
这么深刻的道理，曾彪能懂吗？
不，他不懂，他只会嗷嗷叫，大喊组长牛掰……
随后，张升两人又去了青山县农业银行的总部，以及几家私行。
和工商银行的遭遇不同。
后面几次的银行调查，都是意想不到的顺利。
这让张升不得不沉思。
对手很狡猾，也很聪明。
如果张升在工商银行没有拿到他想要的材料，那么接下来的银行，恐怕都会上演同样的戏码。
但他拿到了。
这让对手意识到，阻挠已经无意义了，索性收起尾巴，主动配合，让张升无法再找到有关于他的蛛丝马迹。
不骄不躁，懂取舍，很高明。
事实证明张升的推测是对的。
常博和陈乐乐那边，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
第一家银行百般不配合，后面的银行全力配合，最后他们回到第一家银行，那边的负责人也完全换了一张嘴脸，配合到底。
最后，反贪局第三小组的四人回到办公室，各自收获满满。
张升看了眼办公桌上堆积如山的材料，不由笑道：“看来今天有的忙活了。”
这些都是曹瑞平、殷子军两人近亲账户的流水，跨度足有两年，而现在他们要做的工作，就是从这些材料中，找到可疑的账户。
总体难度是不高的，但很耗时。
“我来。”
陈乐乐主动请缨，道：“这方面我比较擅长，给我一个下午的时间，我就能找出有用的材料。”
张升看了陈乐乐一眼，却道：“光你一个人忙活可不行，常博，你也一起。”
常博也没多想，当即答应了下来：“好。”
张升又看向曾彪：“你去拘留室看着曹瑞平和殷子军，未经我允许，任何人都不能对他们进行审讯，甚至碰面。”
“明白！”
曾彪立马出门而去。
张升吐了口气：“那就行动起来吧，午饭想吃什么？我自掏腰包，请你们吃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