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晓晓，晓晓她……”
听了张升的话，关西华瞪大了眼睛，话说一半又猛地停住，左顾右盼，生怕被旁人听见。
尽管她事先就有了心理准备，但此刻还是感觉极其骇然，难以接受。
关西华整个人都慌乱了：“领导，这，这是不是搞错了？我家晓晓从小就乖巧懂事，怎么会……”
“证据链充足，叶晓本人也已经都招供。”
张升看着关西华，叹息道：“阿姨，我知道这是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但现实就是这样。”
关西华如遭雷击，仿佛一瞬间被抽干了全身的力气，瘫软坐倒在地，脸上看不见丝毫血色。
丈夫重病，女儿入狱，这对她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张升看在眼里，心中难免同情。
但他不后悔告诉关西华这一切事实。
即便他不说，关西华迟早还是会知道的。
关西华抬头看着张升，满脸的祈求：“领导，能不能再给我家晓晓一个机会？我用我的性命担保，她一定只是一时想不开，我是她妈，我了解她，她绝对不是坏人啊！”
“阿姨，法律不是我制定的，也不是我能改变的，我无法答应你的请求。”
张升凝视着关西华道：“但是，我相信你说的，叶晓不是个坏人，所以今天我来找你，因为现在只有你能帮到她了。”
关西华闻言眼睛一亮，又看见了希望。
她连忙问：“我，我怎么做才能帮到她？”
张升如实道：“根据我的判断，叶晓杀人，极有可能是受人指使的，但她死活不愿意坦白事实，我想请你出面，好好劝说一下她。”
“只要她配合调查，戴罪立功，那么她就有争取减刑的机会，我也会尽可能的帮她，上报领导。”
“我相信，领导应该也会给她机会。”
“……”
听完张升这番话，关西华连连点头：“对对对，一定是这样，晓晓一定是受人指使的，领导，我一定会劝说她配合你们的工作，现在就可以。”
张升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不过现在太晚了，明天吧？明天有空的话，你到县纪委单位找我，我叫张升，这是我的手机号。”
“好好好，明天早上我就过来！”关西华的态度很积极。
“那明天再见。”
张升和关西华道别，旋即便带着李蔓离开了。
临走时，他预知了关西华的未来，确保她在去纪委单位之前不会遭遇变数，心里最后的担忧也放下了。
由此可见，对手也并非手眼通天，只要他稍微做点保密工作，就不知道他来医院找关西华的事情。
如若不然，关西华明天必然会有危险。
离开叶怀民的病房后，张升没有直接离开医院，而是先去了缴费处。
“你好，给住院部1702号病房3号床的病人叶怀民缴费。”
“对，两万。”
“……”
跟在一旁的李蔓见状，不由挑了挑眉，看待张升的目光，恍然又惊愕。
原来，这家伙忽然变卦，将说好的大餐变成廉价的美食街，是为了把钱省下来帮助叶怀民。
两万，对他来讲，应该已经差不多是所有的可用资金了吧？
而叶怀民，和他非亲非故，仅仅只是一个罪犯的父亲……
缴完费用后，张升这才走出医院，看着漫天星辰，多少还是有点肉疼。
刚拿出来的两万块钱，还没来得及享受呢，就全没了。
不过想到叶怀民一家子现在的处境，他又忍不住叹息。
他没了两万块钱，大不了再赚，继续拮据一段时间，可这两万块钱给他们，却是能大大缓解经济压力了。
无奈的是，这也仅仅只是缓解。
“如果社会上多一些你这样的人，或许就会少一个罪犯。”
李蔓看了张升两眼，忽然发出感慨。
张升笑笑没说话。
李蔓说的没错，如果有能力的人愿意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至少，叶晓不会为了钱做出这样的傻事，杀人犯的名单上，也就不会有她的名字。
可这是不现实的。
没有穷人，何来富人？
这是法则。
……
次日早晨。
张升准时到单位上班，常博等三人则早早到场。
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工作。
看到张升来了，常博皱眉说道：“组长，叶晓不愿意配合调查，一口咬定就是她自己一个人的责任，怎么办啊？”
就连曾彪都少有的发表了看法：“无冤无仇，硬说是生活不如意就杀人，怎么可能嘛！”
陈乐乐则叹了口气：“但是她不愿意配合，供词一直不变的话，最后警方也只能按照她交代的定案，想找到幕后凶手，就难如登天了。”
事实上，找到幕后凶手，本是警方要做的事情，但如果找不到这个幕后凶手，反贪三组的案件就很难有突破。
在叶晓的案件上，反贪三组显然比警方更急。
瞧着几人忿忿不平的样子，张升莞尔一笑：“都放宽心，纸是包不住火的，叶晓也不可能永远不开口。”
常博道：“问题是我们的时间有限啊，一旦警方定案，叶晓就会被他们带回去执行判罚，到时候我们还怎么审？”
“已经不需要审了。”
张升轻笑道：“她妈来了。”
“她妈？”
众人愕然。
张升则接起了关西华的来电，走出办公室，不久后将外面的关西华带进纪委单位，直接送去拘留室和叶晓碰面。
这其实不符合规定，但张升早就和辛国富打过招呼，一切都是小问题。
张升告诉关西华，劝说叶晓不用说太多，只需要告诉她，他们家没有收到一毛钱的陌生来款。
剩下的，叶晓自己都会明白了。
此时，关西华正在拘留室中和叶晓沟通，张升带着常博等人在外面选择回避。
“我去，组长，你什么时候找到叶晓她妈的？”
曾彪很是钦佩，直挠头道：“我怎么没想到呢？咱们说一百句，那也没她妈说一句管用吧？”
常博眉头轻皱，若有所思的样子，并没有说话。
陈乐乐则笑道：“组长这是昨晚独自加班了吧？而且还是秘密行动？”
张升笑了笑：“不管是什么行动，有用，就是好行动。”
这时，拘留室门打开，关西华抹着眼泪从中走了出来。
随后她看着张升，道：“领导，我已经和晓晓沟通过了，这孩子也是受人蒙骗犯错了，请领导法外开恩，一定要给她改过自新的机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