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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象牙行里手艺人

    王鹏和邵燕是跟贾勇同一年考大学的。贾勇记得那年经贸大学的录取分数线仅次于北大,有好几个省的文科状元放弃了北大,转考经贸大学。对于比自己晚来了半年的这两个同事,贾勇心中暗存几分忌惮。

    季总原来考虑让贾勇到财务部工作,因为老岳不同意,也因为陈淑娜不放人,就只能安排一个广外毕业的男孩子张志强去财务部工作。张志强说话柔声细语,有点儿娘娘腔,见人三分熟。

    季总跟陈淑娜说:“张志强的爸爸是个高干子弟,在一家大型银行做高管。以后公司融资方面的业务可以请张志强的爸爸多帮忙。”

    陈淑娜说:“这孩子太活泛了,拿领导当哥们儿,不好约束。要是把他放在业务部门,估计撒出去就找不回来了。要是惹点事儿出来,可不好跟他爸爸交待。还是让他在财务部坐办公室,你看着他点儿好。”

    陈淑娜和于建学给三个年轻人分配了工作。贾勇负责准备秋天举办的广州出口商品交易会的参展样品。王鹏接手对俄罗斯分公司的服装出口业务。邵燕暂时以内勤为主,做一些出口单证方面的业务。

    贾勇按照陈淑娜的安排,带着王鹏去了一趟辛集,走了几个以前给兰天磊供货的工厂,还交待王鹏去辛集的时候要喝自己带的水。在皮衣加工厂里,贾勇把自己以前验货的一些心得也跟王鹏毫无保留地做了交流。

    贾勇又带着王鹏去了雅宝路的打包站,把打包的工作流程和注意事项跟王鹏一一说明。

    王鹏很虚心,走到哪里都带着一个笔记本,把贾勇说的注意事项记录下来。贾勇让他自己带水,他找了一个绿色的铝水壶,在单位水房里,装了滚开的热水,哆哆嗦嗦地挎在身上,跟着贾勇出门办事。

    贾勇觉得王鹏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不像自己上高中时,班里学习好的同学那么傲气。

    交接完了对俄罗斯分公司的服装出口业务,贾勇开始准备参加即将到来的广州出口商品交易会的展品。

    陈淑娜跟贾勇说:“工艺品出口业务是咱们的看家业务,不能丢。”

    王晗是做工艺品外贸出身的老外贸员。陈淑娜让王晗带着贾勇筹备展品,让贾勇听王晗的安排。

    一天上午九点来钟,贾勇接到王晗的电话说,他已经到楼下了。贾勇放下电话匆匆忙忙地下了楼,看见王晗开了一辆崭新的墨绿色新款北京吉普切诺基。王晗坐在车上,从车窗里探出头来,招呼贾勇赶紧上车。

    王晗说:“咱们去见几个手艺人。”

    王晗开着车来到南城的一片老旧住宅区。

    王晗说:“这里是北京象牙雕刻厂原来的厂区。象牙雕刻是北京的传统出口工艺品。北京师傅的雕刻技艺在全国都是最好的,很多手艺是从清宫造办处传下来的。

    “象牙雕刻摆件是工艺品出口中价值比较高的品种。《禁止象牙贸易公约》生效以后,不能再进口象牙原料了,象牙雕刻厂就解散了。不过象牙雕刻这个行当,从来都是师傅带徒弟,是一门手艺。厂子虽然没了,但手艺还在。今天咱们要见的就是这行当里的手艺人。”

    王晗敲开一户人家的门,一个体态臃肿、胡子拉碴的人开了门。他穿着白色的对襟中式褂子,黑灯笼裤,扎一条宽皮带,脚上是一双懒汉布鞋,热情地跟王晗打着招呼。

    王晗说:“这是王宏强师傅。”

    贾勇赶紧上前抢着跟王师傅握手。王师傅缓缓地把手递过来,显得有些犹豫地让贾勇握了一下他的大手。这么短暂的一次握手,就让贾勇感觉出王师傅的手与众不同的绵软。

    贾勇跟着王晗进了屋。屋里空气污浊,灯光昏暗,弥漫着烟草的气味,茶几上还有几个空的啤酒易拉罐。王师傅把堆在沙发上的物件扔到一边,让王晗和贾勇坐,自己去刷杯子沏茶。

    王晗先坐下,贾勇跟着也坐在沙发上,沙发的弹簧发出一种无力承受的声音,贾勇还没来得及反应,身子已经陷在了沙发里。

    王师傅端着一大一小两个印花玻璃杯哆哆嗦嗦地走过来。热腾腾的茶杯里,茉莉花和碎茶叶上下翻滚着,一股茉莉花茶的香味飘了过来。

    王师傅说:“高碎,尝尝。”

    王晗和王师傅闲扯了几句后,王晗问:“手里还有货吗?”

    王师傅痛快地说:“走着,瞧瞧去。”

    王师傅带着王晗和贾勇往小区深处走去,进了一栋楼,往地下室走。打开地下室的门,有一个大木头案子,案子上摆放着各种刻刀。案子上,地面上,到处都是雕刻的碎屑。案子后面有一排木架子,木架子上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王晗问:“怎么没东西了?”

    王师傅不无得意地说:“做一件,出一件,存不住啊。”

    王师傅带着王晗和贾勇进了地下室的里屋。里面有一个大铁皮柜子。王师傅拿出钥匙打开柜子门,里面上下几层摆着像木头一样的整根的象牙原料。贾勇数了一下,有十来根。

    王师傅带着浓重的京腔鼻音,嘴里像含着东西一样地说:“就这点儿料了,用一点儿,少一点儿了。现在都是按照客户要求订制,不见定金不下料,不付全款不出货。这也就是你来了,才让你看一眼。别人要是想知道我手里还存了多少料,那是不可能的。现在市面上哪儿找这么整齐的料啊?我跟你说,两指宽的料就算大块料了。这些料,我都是抠抠索索、精打细算地使着。”

    王晗问:“你哪儿囤得这些料?”

    王师傅说:“厂子散的时候我囤下的。这个象牙雕刻厂是解放后,把一些原来的老手艺人聚到一块堆儿攒起来的。这个厂子跟老北京那些做牙粉、做肥皂的厂子不一样,没有大规模生产一说。都是师傅带徒弟,一辈儿传一辈儿。等到我这一辈儿,想收个徒弟都不容易了。后来不是出了个《禁止象牙贸易公约》嘛,这老一辈儿的师傅就吵吵着散了,剩下这些东西,没手艺的人也不要,我就按照厂子里做的价都赊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