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宜会亲友、打扫、祭祀。
腊月三十的早晨，窗外寒气逼人，周志程正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声“起床！”给震醒了。
他刚想翻个身继续睡，一只熟悉的手已经抓住了他的被角，“别装死了，今天是腊月三十，赶紧起来干活！”程女士的声音在耳边炸开。
周志程无奈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闹钟，才七点不到，转头朝窗外望去，天都还没亮。
他本能地抗议道：“妈，今天不是除夕嘛，打扫卫生不能留到明年吗？”
程女士冷哼一声：“你还想留到明年？咱们家每年这一天都得打扫，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迷信也好，讲究也好，今天必须给我把房子收拾干净了！家里今年这么乱，等亲戚来了，你好意思？”
周志程这才无奈地爬起来，打着哈欠穿好厚厚的棉衣，心里腹诽：每年都是这样，程女士一到年关就“迷信上身”，家里每个角落都得擦得一尘不染，仿佛不干净就要出什么大事似的。
等他磨磨蹭蹭地走出房间时，客厅里已经忙碌起来了。
老周正系着围裙，头上戴了个用旧报纸折成的奇怪帽子，站在凳子上用鸡毛掸子认真地打扫屋顶的蜘蛛网，嘴里还哼着个不知名的小曲儿。
“哎，志程，快去打水，把玻璃擦了！”程女士已经挽起袖子，正擦着客厅的家具，一边擦一边指挥着。
“打水，擦玻璃？！”周志程一脸生无可恋，“妈，我才刚起床啊！”
程女士斜眼瞟了他一下：“你再废话，今天就别吃饭了。”
周志程不敢再怠慢，乖乖去厨房拿桶打水。
心里却想着：这可是除夕啊，本该是享受美食、和亲戚朋友一起团聚的日子，偏偏要先从打扫开始，真是有够无奈。
大约四个多小时后，一家三口总算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程女士满意地点了点头，“不错，今年收拾得还挺干净。”
而周志程站在一边，看着家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变化的房间，忍不住心里嘀咕：“有啥区别嘛，打扫完跟没打一样。”
接着午饭也简单对付了一下，一家人就开始准备回老家黄桷树村去吃年夜饭了。
对于每年的这个“回老家”，周志程其实心里是相当抗拒的。
黄桷树村虽然离南浦县城不远，开车十来分钟就到了，但他们回去要花40分钟左右，毕竟都不在一个方向上，而且每次回去，周志程心里总觉得沉甸甸的。
毕竟他老爸那一大家子亲戚，每年都要搞些不痛快的事情出来，回去简直就是折磨。
“妈，我真不想回去。”周志程低声说道，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说啥呢？”程女士瞪了他一眼，“一年就回一次，你还推三阻四的，赶紧上车，别让你爷爷奶奶等着急了。”
周志程无奈，只好提着年货跟在老爸老妈后面，磨磨蹭蹭地上了车。
老周那辆买了没多久的“小红车”发出一阵不太稳定的引擎声，缓缓驶出了小区。
一路上，车里气氛沉闷。周志程坐在后排，低着头刷手机，心情也不太美妙。
他老爸那两个兄弟，每年聚在一起时，总喜欢摆出一副“长辈姿态”，拿他跟堂兄堂弟们做各种对比，还得对那些“别人家孩子”的光辉事迹露出崇拜的表情。
最烦的是，每次回老家，都会闹出一些幺蛾子来，简直让他头疼。
快到村口时，老周突然打破沉默：“哎，志程，今年记得对你大伯他们客气点，别老撅着个脸，你知道的，你爷爷奶奶年纪大了，最不喜欢咱们家和亲戚闹别扭。”
周志程闻言撇了撇嘴：“爸，我每次回去都客气得不行了，还能怎么客气？”
程女士也赶紧帮腔：“你爸说得对，别整天板着脸，过年了，多笑笑，多陪陪你爷爷奶奶，不然他们会觉得你对他们不敬。”
“行吧，我尽量。”周志程敷衍地回答，心里却想着每次笑都笑得脸抽筋了，也没见有什么用。
车开了大约四十分钟，终于在黄桷树村停了下来。
村口已经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洋溢着浓厚的年味。
“到了！”老周大声宣布，随后三人纷纷下车。
周志程望着眼前那栋带着点儿破旧气息的老宅，提着年货的手显得有些无力。
“快走啊，傻站着干嘛？”程女士催促道。
周志程只能不情不愿地跟着父母向老宅走去。
刚走到院坝边，老远就听到了爷爷的笑声：“哟，老二一家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爸！”老周快步上前，脸上也堆满了笑意，不管他们对他咋样，毕竟是亲爹，老周也记恨不了。
“爷爷。”周志程硬挤出一丝笑容也喊了一声，他还是给老周一个面子吧。
“好好好，快进屋吧！”爷爷招呼着他们进屋子里去。
周志程刚一进门，就看到他大伯周国明正在院子里招呼其他亲戚，嘴里一边喊着“好好好，一家人都来了”，一边眼神扫过他手里的年货。
老周满脸堆笑：“大哥，好久不见，今天给爸妈带了些年货。”
周国明摆了摆手：“还带什么年货啊，咱自家人不讲究这个，不过既然带来了，那就别浪费，快拿进去给咱妈看看。”
周志程心里暗自腹诽：每次都说不用带，结果一看到带了还挺高兴的。
屋子里，奶奶正坐在堂屋的木制沙发上，满脸笑容地迎接着每一个进来的人。
看到周志程进门，她赶紧招手：“志程，快过来，奶奶今年都盼着你们早点回来呢！”
“奶奶，新年好！”周志程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凑过去给奶奶递上了礼物。
“好，好，好孩子，快坐吧，待会儿吃饭。”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
即使家里有多大的矛盾，表面上还是得维持下去的，毕竟今年除了他们一家人，还有其他的亲戚也来了不少。
等大家都落座后，气氛逐渐热闹起来，堂兄堂弟们挨个过来打招呼，一家人围在一起热热闹闹地聊着天，虽然话题多是围绕着过年的琐事，但那种大家庭的气氛倒是温馨了不少。
然而没过多久，幺蛾子果然来了。
“志程啊，今年成绩怎么样啊？”大伯周国明突然问道，语气带着明显的打量。
周志程心里一阵吐槽，就知道会这样，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别人家孩子”的对比，但是他大伯绝对想不到，他成绩能这么好了！
不咸不淡的回道：“还行，刚考完期末。”
“哦，是嘛，挺好的。”大伯话锋一转，立刻笑着补充道，“你二堂哥今年可是拿了奖学金呢，听说还要被推荐去国外交流学习了，前途大大地好！”
我呸！
周志程无语至极，啥奖学金啊，啥出国留学啊，一个破三本也好意思说这些话？
也就能能哄哄他们这些不懂的人了！
不是周志程瞧不起他二堂哥，出生的时候就花了快两万的超生费，每年花这么多钱读大学，最后啥也不是，到后面灰溜溜的回了南浦，还跟他哥抢小卖部的经营权呢！
不过也还好，他大堂哥周志远是一个厚道人，每天就勤勤恳恳的在炸鸡店工作，也不怎么招人嫌。
二堂哥周志方就是一个十足的奸猾的人，全身上下就剩一张嘴能说了，不过也是一个倒霉蛋，后面去羊城那边做生意，被骗了好几十万！
也幸亏他大伯家拆迁过，家底还有那么一点，不然早被人噶腰子卖去缅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