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志程坐在年夜饭的饭桌旁，内心打定主意不去和堂兄弟们同桌。
虽然年夜饭是团圆饭，但对他来说，与其硬着头皮去应付那些不咋的的堂兄弟们，还不如选择一个角落，远远地吃点自己喜欢的菜，避免无谓的尴尬。
他拿着筷子，故意装作没看到堂哥周志方那一桌人，只是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刚落座，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冷哼：“呵，躲什么躲啊？”周志程连头都没回，心想：“又来了，年年都这套路。”
他深吸了一口气，稳住心神，决定不予理会。
堂哥周志方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了，脾气大，嘴巴损，仗着自己年长总是拿他开涮。
与其搭话被挤兑，还不如吃饭来的痛快。
桌上摆满了川渝年夜饭的经典菜肴：腊肉、烧白、粉蒸排骨、红烧排骨、剁椒鱼头等等，每一道菜都散发着浓郁的家乡味。
周志程低头开始对着桌上的菜大快朵颐，反正这年夜饭总得吃饱。
他从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咬了一口，油脂在口中融化，肉质细嫩，味道也不错。
其实年夜饭的菜品没有特别复杂的花样，家常菜而已，可对于他来说，只有吃饭的过程是最愉快的。
没过多久，亲戚们就开始例行公事般的盘问起来。一位头发花白的三奶奶扭头问道：“志程，这次期末考试怎么样啊？考得还行吗？”
周志程早就对这些问题驾轻就熟，笑着点头：“还行，还行，能对付。”
他答得模棱两可，既不显得骄傲，又不会让人觉得他随便应付。
话一出口，他便赶紧低头又夹了一块麻婆豆腐，好像这一口豆腐能够迅速打断这个话题似的。
果不其然，三姑也没有深究，象征性地点了点头，继续和其他长辈们聊起了地里的农活和家里后辈们的事。
听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话题，周志程觉得有点无聊，但他心里倒是松了一口气，没人再追着问他了，这就已经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默默地在心里感叹：“果然，还是远离堂兄弟们最明智。”他扫了一眼那桌，周志方正和三叔家的堂弟嘻嘻哈哈地聊着天，偶尔还往他这边看一眼，表情里带着几分嘲弄，显然是故意想要找茬。
周志程撇撇嘴，就知道他们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眼不见心不烦，周志程安静地坐在亲戚们聊家长里短的角落里，心情竟也难得地放松下来。
他一边吃着，一边听着他们的话题，虽然他不参与，但也不至于觉得无聊。
反正年夜饭嘛，大家一起吃个热闹，自己吃饱就行了。
随着饭局的进行，喝酒的亲戚们逐渐占据了饭桌的中心。
另外一个桌上的男人们开始推杯换盏，气氛逐渐变得热烈起来。
周志程吃饱了，看了看四周，发现不出所料，除了男人们还在一边喝酒一边吹牛，而家里的女人们已经开始收拾碗筷了。
程女士在把几个桌子上剩下的相同的菜往一个里面装。
大婶和三婶虽然脸上挂着不情愿的表情，但依旧捏着鼻子默默地拿起碗碟，往厨房里走。
看着这一幕，周志程心里有点感慨。
他想起了网上常见的那些说法，说什么川渝男人最会做饭，围裙一穿，厨艺顶天！
可是他每次过年回老家，看到的都是自家男人们坐等吃饭，真正下厨忙活的还是女人。
“说什么围裙战神？简直是天方夜谭！”
周志程心里吐槽道，他自己也不是没进过厨房，但更多的时候还是等着家里的长辈们把饭菜端上来。
像这种年夜饭的大场面，厨房里早已是女人们的战场，男人们只管在酒桌上叱咤风云，酒杯一碰，豪言壮语就出来了。
说实话，周志程一直都是不信的，毕竟他身边可没有这些事，可能有川渝男人过年的时候会出马弄几个好菜。
但平时都是甩手掌柜，等着吃饭的。
但老一辈勤劳的川渝女人还是这样勤劳操持家务的，后面的，他娘的，一个个连饭都不会做，只学会了如何指使男人！
别问周志程是怎么知道的，都是血与泪的教训啊！
不过，叶淼淼还好，她可是会做饭的！
想到这里，周志程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同志们，这一次，小周要脱离粑耳朵的组织啦！
年夜饭过后，周志程觉得气氛有些闷，就悄悄溜出了房间，走到院坝上散散心。
外面冷风吹得他精神一振，院子里铺着薄薄一层霜，空气中弥漫着年味和冷意的混合。
远处不时传来阵阵的鞭炮声，年味十足，倒也让他有些放松。
他走到院坝的边上，靠在栏杆旁，看着天上残留的一两颗星星，听着老周他们在喝酒吹牛，脑海里也出现了后世和吕胖子等人的样子。
他们啊，也渐渐活成了父辈们的样子，夏天赤裸上身喝啤酒，冬天喝着老白干，红着脸吹牛打屁，一切都是循环。
正感慨着，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叶淼淼发来的QQ：“小周，你们那边吃完了没？”
周志程的脸上顿时浮现出笑意，飞快打字回道：“差不多吃完了，就剩我爹他们还在喝酒吹牛，我先溜出来透透气。”
叶淼淼很快回了消息：“你还真是会找机会跑啊。”
“那当然，喝酒吹牛不适合我，还是干饭最适合我。”周志程一边回信息，一边笑得有些得意。
他跟叶淼淼之间的对话总是这么轻松，仿佛他们从未长大，一直停留在小时候的那种默契。
接下来，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话题不知不觉就又聊到了小时候。
周志程忽然又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一段糗事，忍不住调侃了一句：“六水啊，你还记得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你去摘别人家的桑葚，把裤子都划破的那件事吗？”
叶淼淼回复道：“记得啊，都怪你，小周，要不是你撺掇我，我也不会去爬树。”
周志程能想象现在叶淼淼嘟着嘴，埋怨的样子。
“这怎么能怪我呢，明明是你嘴馋！”周志程笑嘻嘻的回复道。
“小周，不许乱说，明明是你嘴馋！”
“是你！就是你！”
“小周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尽管只是冰冷的文字，但其中带着的娇嗔，仿佛叶淼淼在对面跺了跺脚。
望着这句撒娇似的话，周志程会心一笑，手指飞快点击屏幕。
“好啦，是我嘴馋啦。”
“这还差不多！”
……
周志程看着手机，嘴角一直挂着微笑，心情轻松得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不知不觉间，年夜饭后的喧闹声渐渐远去，周志程站在院子里，听着远处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感觉这一刻，生活似乎也没有那么复杂了。
他抬起头，看着夜空中稀疏的星星，心里忽然觉得，明天或许会是一个好日子。
“明天就可以再见到叶淼淼啦！”他默默地想着，手机握在手里，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流。
他不知道他和叶淼淼的未来会怎样，但此刻，他只想让这个夜晚再悠长一些，至少，让这份难得的宁静和温馨多停留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