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一开始就什么人都敢得罪,为了所谓的公平正义去得罪不该和不能得罪的人,不要说升官了,恐怕你工作都保不住,恐怕你要在这个社会上活下去都会十分艰难。”
父亲的这段话一直在喜马拉雅的耳边回响。
这是什么逻辑?
为什么不能得罪坏人?照这样的逻辑,还有没有讲理的地方?难道老百姓报了警,不是看谁有没有道理,而是看谁有后台?
如果都是这样的处事方式,那不是乱套了吗?那老百姓还能活下去吗?
喜马拉雅越想越害怕,越想越糊涂。
“不过,人嘛,有时候还是要讲点良心的,或者也要做一些表面工作,发生了非常大的事还是要做一些看起来比较公平正义的事,比如杀人放火,那一般情况下都是要受到相应的惩罚的,这样才能维持最起码的社会稳定。”
喜马本次见儿子愤怒之后又闷闷不乐,然后又语重心长地开导儿子。
“一般情况?意思是杀人放火也有特殊情况不受惩罚的吗?”
“当然有,现在,我还推荐你看一本从中国翻译过来的书,这本书就是《三国演义》,在这本书里面,一个叫曹操的丞相骑马的时候因为马突然受惊践踏了老百姓即将收割的小麦。”
“怎么了?”
“按照当时他自己制定的法纪,这样的行为应该杀头,因为这是在行军途中,带兵打仗必须要收买民心,因此军纪必须严明,否则老百姓就活不下去了。”
“可是他的部下主动为他辩护说:‘你虽然也违背了军纪,但是自古法不加于自尊,你就免了吧!’”
“就这样,曹操找到了台阶下,只是割下自己的几根头发代表自己的脑袋算是受到了相应的惩罚。现在你明白了吧?”
“你的意思是,这律法只是为普通人制定的?”
“哎,也可以这么说吧,但是有时候,对那些地位很高的人好像也能作用,这个因素就非常的复杂了。”
喜马本次说到这里,心情居然有些沉重,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推开窗子,看着深夜里外面灯光依然灿烂的世界沉默不语。
第二天,喜马拉雅去巡查处“上班”的时候,心情就有些沉重,他脸上的表情和他的年龄一点都不相称。
喜马拉雅见到那些巡察也不说一句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在巡查处办公室干坐了两个小时,办公室的电话又响了,显然,
又有人报警。
喜马拉雅想不通,这报警还有用吗?但是不报警又怎么办呢?报警总是有一种期待吧?不管结果怎么样。
喜马拉雅当然不能放过机会,一定要跟着出警。
那是一条比较偏僻的老街,老街的一排门面看起来已经非常的陈旧,墙上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墙面上各种各样的电线和网线密如蛛网。
在一间比较宽的门面门口摆着十来副活动脚手架,架子上放着一块广告牌。
又是一群人围着一个人,哦,不,是两个人。
被围着的两个人都很瘦小,一看就处于弱势。
当然是这被围着的两个瘦小的男人报的警,因为围着他们的一群人非常嚣张地想要揍他们。
喜马拉雅在一边听明白了,这两个瘦小的男人是户外广告牌安装工人,他们是为他们的老板干活,聘请他们的老板是一家牛奶公司的推销员,其实也不是老板。
他们要给一楼的百货店安装广告牌,但是螺丝有几颗要打在二楼的墙上,二楼的人看见了不同意,让他们停下来。
人家的墙不让打螺丝眼,虽然这螺丝眼对墙壁不会造成任何伤害,哪个墙壁上没有螺丝眼呢?可是既然是人家的墙,当然有权利不让你打。
两个安装工赶快就停了下来,不过大概是因为他们太听话了,显得胆子太小了,不到三分钟以后的时间,墙壁的主人立刻提出了赔偿要求,开始只是叫两个安装工人找点水泥砂浆来补上螺丝眼就行了,但是不到三分钟以后就提出了赔偿要求。
而且提出的赔偿的数额巨大,要求赔偿三万元。
他们要求赔偿的理由居然是可能会在未来的日子里墙壁会往里面漏水,然后造成房屋崩塌。
两个工人当然不能答应,说即使你们要求赔偿也只能找牛奶公司,不能找我们干活的工人。
墙壁的主人一个电话就喊来了一帮人对两个安装工人进行辱骂威胁,手指一次次地指在他们的鼻子上。
两个安装工人不想打架,知道要吃亏,只能报警。
“你们在人家的墙壁上打洞,没有经过人家的允许,当然要赔偿。”
巡察听了两个小个子男人的陈述,看了看墙壁的主人冷漠地说。
“第一,我们安装了十多年的广告牌,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第二,是牛奶公司让我们来安装的,事先我们并不知道他们没有交涉好,第三,他们要赔偿也只能找牛奶公司,不能找我们干活的人。”
“走,到我们巡查处去说吧。”
两个巡察去推两个小个子安装工的后腰。
“你们要赔偿的,因为牛奶公司的人不露面。”
到了巡查处,一个巡察对两个安装工说,喜马拉雅看出来了,两个安装工也看出来了,墙壁的主人和其中一个巡察认识,看他们的眼神交流,关系应该很不错。
“这是什么逻辑?牛奶公司的人不出面就要我们赔?我们要是不配呢?”
“你他妈的说什么呢?你妈的不赔试试?”
那个和墙壁的主人认识的巡察那天穿的不是制服,是一身黑色的衣服,他居然上前指着那个敢于顶撞他的安装工的鼻子骂道。
安装工脸上的表情虽然并不害怕,但却在步步后退。安装工不再理那几个巡察,悄悄退在外面去开始打电话。
“我们没有钱,难道就不能走了吗?”
留下来的安装工问道。
“可以走呀,但是要将你们的脚手架和身份证留下,等你们拿钱来取。”
“那好吧,你们就将我们关起来吧。”
然后沉默,喜马拉雅一句话不说,但是他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他在观察事情的进展和变化,如果两个小时后没有新的情况发生,他就要出面处理这件事了。
那个安装工人打了电话后也进来坐下。
“你们没钱可以去贷款嘛!”
坐了好长一段时间,见两个安装工还是没有要拿出钱的意思,一个巡察居然提出这样的建议。
那个安装工工打了电话都过去两个小时了,也没见人来“救”他们。
“要不,我借三万给你们吧。”
喜马拉雅突然看着两个安装工人说,两个安装工人一脸懵逼地看着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所有的巡察都回头去看喜马拉雅,有的还以为这个纨绔子弟要充大款呢!
可并不是所有高官的儿子都是纨绔子弟,他们并不了解喜马拉雅。
喜马拉雅开始在自己的身上乱翻,可是什么也没有翻到。
“坏了,我今天没带钱,也没有银行卡,他妈的手机里也没钱,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怎么办?”
喜马拉雅好像很尴尬地说,然后他走到了那个认识墙壁主人的巡察面前。
“我说大哥,要不你借我三万吧,等我以后上班能挣钱了再还你。”
这次轮到那巡察尴尬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借还是不借?这可是巡视厅长官的儿子,是得罪不起的,可是借了还能收回来吗?还敢收回来吗?
就算敢收回来,他可说的是等上班了挣钱再还的,他现在才十六岁,什么时候才上班挣钱呀?
他敢去问他的爸爸要吗?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吧?
“兄兄弟,你开什么玩笑?这钱不要你借给他们。”
“那你就直接借给他们。”
喜马拉雅口气强硬,眼神冰冷,不容商量。
那巡察见喜马拉雅是认真的,并不是闹着玩,心里开始紧张了,然后他壮胆说:
“兄弟,你还是个孩子,大人的事你就不要参与,好吗?”
“啪啪”
所有人都惊呆了,只见喜马拉雅突然给了那个巡察两个响亮的耳光。
“我操你妈,你是个什么玩意?你居然能当巡察?哪有你这么当巡察的?你这不是给这个行业丢脸吗?”
十六岁的少年喜马拉雅突然咆哮开了,几个巡察都低下头噤若寒蝉,没有一个人敢抬头说话。
“你们两个拉上你们的脚手架回去吧,这里今天老子说了算,我看谁敢拦着。”
两个安装工人也看出来了,这个少年非同一般,所有的巡察都是惹不起的,他们赶忙站起来向喜马拉雅鞠躬,然后口里连声地说着“谢谢”走了。
这天晚上喜马拉雅一进门就挨了父亲一耳光,父亲咆哮道:“臭小子,以后再也不准到巡查处去了,你以为就你是公平正义的?你以为我这个长官没有他们的支持我能有今天?”
喜马拉雅不听父亲的咆哮,他转身出门,决定从此离开这个家,他要去寻找新鲜空气,要去开始一种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