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轮红日如盆,
把周围的云朵都烧成了赤红火焰,
烤的大地生烟,
树上的叶子都焉到发白倒吊,
官道土路热气腾腾,
路边的杂草都失去水分无力支撑焉趴在地。
急行军,
长途跋涉,让许多本就是老弱病残的新兵,时不时的倒在炎炎烈日下,
‘驾·驾驾’
一匹油黑的快马从前方疾驰赶来,
疾风带起一路尘土飞扬,
‘黄将军,前方战事吃紧,商元帅急令,务必最快赶到彝凉战场,’
哪怕黄将军身强体壮,
盔甲里面的青灰战袍都被汗水浸湿,
停下战马拿出水袋大喝了几口,
拿着马鞭的手挡在仰着的额头,
看了一下刺眼的骄阳,骄阳似火让人眼晕,一声叹息;
‘老夫一生戎马疆场,都感觉烈日酷热难耐,何况这些···只是去挡箭送死而已啊!’
黄将军的浓眉大眼看向在火炉里一般太阳下,蹒跚践行的新兵们摇了摇头,
来人皱眉道;
‘黄将军,军令不可违,哪怕是飞蛾扑火,这就是他们的命,为商氏王朝捐躯是他们的无上荣耀’
什么荣耀,去送死让那些王公贵族朱门酒肉享乐而已,
但这些话只能想不能说,黄将军无奈的长吁一声,腿一夹,
战马‘哒哒哒’前行;
‘将士们,打起精神,我们将前往彝凉为国而战,
用热血书写光辉岁月,
战死,浩气长存,
战胜,是万人敬仰的英雄
特别是年轻人,你们要奋勇杀敌,
点燃青春的热血,用热血点燃你们的青春之火,
用鲜血洗净铅华,
守护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
守护身后的父母,妻子,儿女,
用胜利守护我们的亲人兄弟姐妹···’
一路上,
那些将军都在灌输洗脑,
给这些新兵壮胆,壮威,
好让他们冲锋陷阵,当炮灰,
然而抛头颅洒热血送死的是这些可怜的为填饱肚子发愁,最低下的平民,
王公贵族却在宫中歌舞升平,随时卷铺盖跑路。
元罗的意志力何其强大,
不会被这些话语上头,
他比一般人见不得阳光,抹了一下灰白的额头;
‘我的父母被石桑恶霸活生生打死,我的阿妹阿之玛被石桑在新婚之夜抢去逼死,我的亲人都被恶霸害死,去打仗能让他们复活吗?
嗯,这问题,难题。
谁能回答你,
但这拷问灵魂的问题在这些受苦受难的新兵中很快得到共鸣;
‘是啊,我还欠地主今年的地租呢,我没有地呀’
‘我是孤儿,就一个要饭的,哪天横尸荒野也没有人搭理,我守护谁呢’
‘我家就是四处漏风的泥巴茅屋,苛捐杂税让我从小就没有吃饱过,每天的稀饭可以照见人影’
灵魂拷问在蔓延,
商氏王朝的腐朽已经不得人心,
他们手中就一杆箭竹杆穿上铁尖的长矛,
身上完全没有防护,
这如何去战斗。
忽然,
一个骨瘦如柴,未成年的童子兵倒在炎炎烈日下,
一些年纪比较大的长者赶紧过去扶起,
孩子的嘴唇已经干裂起了翘壳裂口,气息微弱,
旁边有经验的赶紧拿出水袋喂清水,
但一路急行军,
这里又是黄土高原,
哪有那样多清水,
长者把一个个水袋的水都翻底,好不容易滴出几滴在孩子口中,
孩子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元罗在一旁瞟了一眼,瓮声瓮气道;
‘已经不行了,身体本就虚弱,一路上都是吃的干粮,而且还是半份口粮,已经中暑,又是瘔痨病,医师呢,口粮呢,军饷呢,药物呢,这怎么去拼杀,我们为什么而战,为谁而战!’
‘啪’
元罗身材庞大,
一身破破烂烂的大红婚衣很是打眼,
被那个骑黑马的一鞭抽在身上;
‘找死,再动摇军心,就地正法。’
元罗怒目相视,刚要发作,
被一起被抓丁的云阳拉住,
其实云阳也跟这些人一样,
只不过他的记忆没有恢复,
一路被将军慷慨激昂的话洗的热血沸腾,
但那些新兵的灵魂拷问他也觉得感同身受,
可是个人怎么能和国家机器对抗,
出门在外,元罗也算是老乡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在家时寸土必争,但在外时看到老乡就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拉住元罗,剑眉微皱;
‘元罗,闭嘴,找什么死,将军说得好,国破家碎,岂能坐视。不要扰乱军心,留下精神多杀敌’
黑背上的将军抽回马鞭,点点头;
‘对,小家伙,你很有前途,你们都要向他学习,人人精忠报国,何愁不能过上好日子,一旦立了军功,美女·财富·大房子,通通都有’。
·····
披星戴月的到了彝凉,
还没有开战,就因为缺少医师药物,缺衣少食折损了十分之一,
人命很不值钱呀。
从各地送来的新兵被集中在彝凉城外一处缓坡地带练营,
进行战前动员和简单的操练。
彝凉夜晚,
漆黑如墨,弯月如勾。
边疆战场的硝烟飘到了彝凉城外,
战场硝烟味刺鼻,让人气闷心胸,呼吸急促,
本安静的夜晚,
传来一声声从前方战场抬回来的伤兵痛叫哀嚎,
还有从睡梦中惊醒的大哭声。
简单的帐篷连天铺,
云阳躺在烂草席无法安睡,
因为草席中有太多跳蚤,虱子,
在那些惨叫中思绪万千;
为什么流血,为什么而战,
我的家人呢,
想到家人,心底又是隐隐作痛。
当那些哀嚎再次传来时,
云阳终于理好头绪;
‘为光明而战,为铁血洗净铅华,点燃青春热血而战,为止战而战。’
其实营帐中,
能睡着的人很少,
他们多半都是被抓丁,背井离乡押送到这里当炮灰的,
听着那些伤兵痛得哀嚎,
哪能睡得着,
他们还能坚持到明天初升的太阳吗?
没有人能回答。
商氏王朝腐朽,
一旦受伤,想活下去,只能;随缘!
这是商氏王朝统治下,百姓的悲哀。
每个营帐都有两个老兵,
他们是监督新兵逃跑,
也担负教导他们,
‘嘿,小家伙,还没有睡着吗,你怕吗’
云阳旁边的老兵轻声问道。
云阳翻过身,清澈的大眼睛在夜晚透着些许光亮,脸上透着微笑;
‘老大哥,睡不着,虱子蚊虫太多了,叮的好痒’
‘嗯,我们老兵都不适应,何况新兵,特别是你这样细皮嫩肉的,太可怜了,这样小就送来战场,明天我们就要上战场了,到时你记得跟着老大哥,如果能活下来,我去跟军士长说一下,看能不能把你调到火头军那里去做饭,’
‘阿弥托佛,谢谢老大哥,战后我请你喝米酒’
‘呵呵呵,小家伙,和尚不能喝酒’
‘嘻嘻嘻,没事,我是带发修行要还俗的,师尊说可以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