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胡闹吗?
宋风刚想拒绝,又回想起入门时二人的唇枪舌战,顿时心里了然。
看来这海杰是想整蛊新郎一番,看新娘是假,让其出糗才是真。
宋风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顺下口中食物,问道:“赌注是什么?”
看了眼他手中的酒杯,海杰笑道:“罚酒一杯即可。”
“行,就依你。”
说话间,宴会行至中程,新郎官挽着新娘,双双入席敬酒答谢。
王立恒在前不断向宾客敬酒,新娘则是默默跟随。
待行至宋风桌前时,新娘的裙摆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在其桌案扫过,将原本斜倚在酒桌旁的龙吟剑扫倒在地。
新婚酒宴,自己带兵器入场本就为不敬,宋风连忙取回,却见倒地的剑旁遗落一串流苏。
那流苏由金线制成,极为精美,顶端玉球上刻有一颗红心,红心的中央踊跃一条小鱼,雕工精细,栩栩如生。
宋风刚要拾取,一旁的海杰眼疾手快,探手将其抓在掌中,坏笑道:“好小子,这么快就出手了?”
宋风不解其意:“应该是新娘掉落的,还与她便是。”
海杰愣了一下,看来宋风并不知道这流苏的作用之处。
随即将其塞入怀中,状似轻松道:“人家新婚之日忙得很呢,哪有空管这等小事。我且收下此物,也算是沾沾喜气吧。”
“随你的便。”宋风毫不在意,闷头继续吃喝。
酒宴从中午一直持续到天色大黑,王立恒早已喝的酩酊大醉,却架不住众宾客的热情,仍在席间逗留。
洞房内,新娘端坐床沿,婚服还未褪去,静待新郎前来揭盖头。
当然,她等的可不止一个人。
“什么人?”
房外一阵骚动,而后重归平静,一名侍女推门进来,小声道:“小姐,他来了。”
“请他进来。”新娘的语气平静如水,好似早有预料。
“这……”侍女为难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如此不妥,见小姐不再多言,只得照做。
海杰在侍女的带领下进入洞房,四处打量几眼,夸赞道:“好别致,好喜庆。”
“小梅,退下。吩咐下人们,远离此处。”
“是,小姐。”侍女答应一声,带上房门离开。
“你果然来了。”新娘的声音温柔细腻,却听不出任何感情波动。
呵,看来跟自己所料不差。海杰不再故弄玄虚,直言道:“这流苏果然是你故意留下的,说吧,寻我何事。”
新娘倒也干脆果断:“久闻乘风快剑公孙跃剑法高超,能否替我杀个人。”
“是你的丈夫王立恒吧?”海杰拉了一张椅子坐定,拿起酒壶倒了一杯,边饮边问道。
新娘身躯微微颤动,虽有红布遮面,看不清脸上神情,却也感觉得出其惊讶程度:“公孙先生何以得知?”自己可从未对任何人讲过。
“呵呵。”海杰轻笑一声,端详着手中酒杯分析道:“今天可是你大婚之日,但凡懂点规矩的侍女,都不会喊小姐,而是改口为少夫人。你于家与他王家这场婚姻,本就是政治联姻,都是王老太爷自作主张,你于怜心与他王立恒当中也没有半分情感,甚至在订婚之前都没见过。最重要的是,立恒与我自幼相识,他那点特殊癖好,我岂能不知?”
说着,海杰笑容愈加深邃,得意道:“之所以非要参加这场婚宴,是因为我真的很好奇,一个有着断袖之癖的男人,是怎么娶老婆的。”
于怜心越听越恼怒,腾的站起身,愤声道:“住口!”
由于起身太快,头顶的红盖头飘落下来,容颜展露无遗。
只见她秀眉弯弯,生得一双桃花眼,眸间却透露出几分懵懂,樱唇如朱砂轻点,面颊似天仙临摹,肌肤晶莹如雪,体态玲珑有致,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好一位绝代佳人。
饶是海杰身边美女如云,也从未见过这等俏人,一时竟看得痴了,愣在原地半晌,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才将两只眼睛从其小脸上移开。
“咳……”自觉失态,海杰不自在的干咳一声,仰面高喊道:“公孙兄,你输了,还不现身?想要躲在房顶偷听多久。”
咯。瓦片发出声响,一道身影从房顶飘下,推开房门走了进来:“还是不要叫我公孙了,听着十分别扭。”
其实宋风早在海杰之前便到了,只是苦于门前数名侍女寸步不离,无法潜入,只能趴伏房顶等待时机。
他海杰倒好,将席间得到的流苏向侍女们出示一下,便轻松混进房内。
海杰将手中酒杯掷向宋风,笑道:“既然输了,就请饮酒吧。”
后者挥手稳稳接住飞来的酒杯,看也未看,昂头饮下。
一杯酒饮尽,这才开始打量房内布置,待看清楚于怜心的容颜,就连宋风也两眼发怔。
愣神片刻,挥手将酒杯扔还给海杰:“第一个赌约我输了,但这第二个可是赢了,你也得喝。”
“什么赌约?”于怜心露出疑惑的神情。
海杰一边倒酒一边笑着解释道:“我二人以酒做注,赌谁先得见于姑娘真容,第二个赌约则是关于姑娘的相貌。公孙兄认定王家娶的新娘必然貌美如花,而我则赌新娘相貌丑陋。”
被二人当做赌约戏耍,于怜心非但不恼,反而甚觉有趣,莞尔一笑问道:“那么海公子是输是赢呢?”
正所谓迎风一笑百花迟,她这一笑,更添几分娇俏可爱。
海杰举起酒杯,由衷赞叹道:“于姑娘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在下愿赌服输。”说罢一饮而尽。
没有被他的褒奖迷惑,于怜心连忙追问道:“那么这个忙,二位帮还是不帮?”
话虽对二人说的,眼睛却一直盯着宋风。
在其心目之中,海杰不过是一纨绔子弟,公孙跃才是那个有把握杀死王立恒的人。
“不帮。”不等宋风回应,海杰便一口回绝。
夸赞之词虽从不吝啬,拒绝的话也毫不留情,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于怜心收起笑容,小脸紧绷,故作强硬道:“信不信,此时我只要发出半声尖叫,二位顷刻便死于乱刀之下。”
海杰暗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女子,也想在自己这游荡江湖多年的浪子面前装腔作势。
随即顺着她的话锋说道:“信。但我更相信,雇凶杀夫的消息一旦传出,整个于家都将颜面扫地。”
这句话正中其要害,后者闻言无言以对,默默摘下头顶凤冠,以纤纤玉指打乱秀发,令其披散肩头做凌乱之状,而后厉声道:“那就要看前厅一众宾客们了。看他们是选择相信王家的新娘子,还是闯入洞房的‘淫贼’。”
其语气威胁中带有一丝哀怨,配上此时披头散发的模样,更显凄美,我见犹怜。
眼看气氛越来越紧张,宋风赶忙插话道:“其实,我并不是什么公孙跃。”
于怜心停下手中动作,疑惑的望向宋风。
“在下宋风,只是江湖中一无名小辈而已。”宋风坦言道:“赌约之说,不过戏言。多有冒犯,还望姑娘见谅,我二人这便离去。”说罢转身欲走。
于怜心闻言,贝齿轻咬红唇,灵动的大眼睛蒙上一层水雾,两行泪珠夺眶而出,回手取出一只发簪,针尖抵住粉嫩的脖颈,带着哭腔说道:“二位若不肯相助,小女子只怕永无超脱之日。与其面对一个恶心的男人守一生活寡,倒不如一了百了。”
说罢心里一横,狠狠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