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风眉毛挑起,更加不解。
于怜心偷偷抬眸看了宋风一眼,见其正一脸困惑的直视自己,吓得赶紧收回目光,抓紧宋风的手也下意识松开:“没……没什么。”
宋风最烦的就是这种不爽快的人,说话吞吞吐吐,令人云山雾罩。
“没事就好好休息,待会还要赶路呢。”丢下一句话,宋风转头向外走去。
“哦……”后者懦懦的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迈出门去,只见海杰不知何时已来到房前,正与李婉儿并肩坐在阶梯上吃着豆子。
宋风刚一出来,二人齐齐转头,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我脸上长花了?”宋风神情茫然,不知他二人在笑什么。
“咳……”海杰清了清喉咙,笑问道:“宋兄应该还没恋爱过吧?”
后者脸上一红,伸手从海杰掌中抓走几粒豆子,一边塞入口中一边说道:“关你什么事。长舌妇瞎操心。嗯?这黄豆子好香啊,哪来的?”
李婉儿摇了摇手中布袋,炫耀般说道:“这个啊,叫做落花生,是从池国传过来的稀罕东西。”
“好吃!”宋风由衷赞叹道:“越嚼越香,比吃肉还过瘾,要是能配上一壶美酒就更好了。”
不想在几颗豆子上聊太多废话,海杰直插主题道:“一个女人,离开自己的故土,告别自己的父母,远嫁他乡,本就不易。更何况还遭遇这等变故,正是缺乏心灵寄托的时候。”
宋风是有听没有记,伸手又向李婉儿袋中讨得一把落花生,边嚼边含糊不清的问道:“与我何干?”
嘿!这话真是绝了。
二人同时露出失望的神情,海杰恨铁不成钢,干脆明言道:“宋兄不觉得自己太过于不近人情了吗?在人家需要陪伴的时候,你就不能发发慈悲,把你那十七八年来除了每天顶着个不太聪明的大脑袋之外毫无用处的肩膀借给人家靠一下?”
“那不成!”宋风义正言辞:“他是人家王公子的老婆,万一传出去说我宋某人趁人之危,岂不有损声誉。”
海杰听罢,恨不得上去给他两个耳光,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对于宋风的木讷,海杰其实早就见识过。
初次见面时秦宅被灭一事,宋风怕“污蔑”他清白的秦姑娘假借穿衣服的空隙逃跑,竟然不肯离开半步,最后还是自己硬拉着他出得房门,才给了人家穿戴的时间。
按理说,宋风在江湖游历这许久,修为、见识、江湖阅历都增进不少,哪知在儿女之情方面依旧是个白痴。
“得了,说不过你。”海杰起身伸了个懒腰:“你不是说这落花生是下酒佳肴吗?走,喝酒去。”
“你居然有说不过我的时候,真是少见。”宋风挖苦道。
三人在一楼落座,叫上几盘菜肴,几壶烈酒,举杯共饮。
这一场一直喝到午夜,李婉儿率先表态不胜酒力,离桌而去。
宋风早已酩酊,心性放开,站起身来大声吆喝道:“婉儿这就不行了?我们才刚开始呢。”
李婉儿也不理睬,径自离去。
海杰虽也沾了七八分酒气,但仍保持儒雅风度:“宋兄也太小看婉儿了,若其真的放肆畅饮,你我加起来都未必是其敌手。”
“哦?”宋风打了个酒嗝,好奇问道:“她一弱女子,居然有这等海量?那又为何离席而去。”
海杰敲了敲桌面,提醒道:“婉儿可不是什么弱女子,之所以举止有度,皆因职责不同。你我自可尽兴畅饮,哪怕大醉三天也无妨。她可还要汇集属下情报,安排人手护我等周全呢。不然你以为我们刚踏入康顺县便有客栈软榻可睡,是谁的功劳?”
“哈哈哈……”宋风开怀大笑:“原来海公子还记得人家的功劳,话说起来,我倒是感觉婉儿对你有点意思,只是你在刻意保持距离而已。”
海杰微微一笑,扯开话题:“酒是开心锁,此话果然不假。自打与宋兄相识以来,还是第一次见你如此放浪形骸,甚至都想要打听别人的家长里短了。之前那个不苟言笑的宋兄哪去了?难道是被酒水淹没了吗?”
“一派胡言!”
宋风左摇右摆的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而后不服输的将空酒杯倒竖,以示意并无残留:“几杯寡酒,焉能醉我?”
“是吗?”海杰爽朗一笑:“在下怎么记得某人称呼我那侍卫队长从来都是有名有姓,今夜是何方鬼怪附体,竟以婉儿这等亲密的称呼相称了?”
宋风愣了愣神,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忙回归正题:“你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人家都表示的多明显了,就差给你生个娃娃了,你整天在装什么傻。”
“唉。”海杰叹了口气:“宋兄只知其表,不知其里。自我诞生起便有无数求结娃娃亲者,难道都是因为我海杰吗?错了,他们只因我是雪月楼的少主而已。海家如同一座大山,雪月楼好比山上神庙,而我,不过是庙里的泥菩萨而已,若无高山古庙,谁肯奉上香火?”
酒气侵体,海杰也醉了,真情吐露道:“照顾我,亲近我,甚至爱慕我,都不过是她们依附于我的手段,而我的职责,便是扮演好少主的身份。若无雪月楼,谁知我海杰。”
这便是他逃离雪月楼的原因之一,除了不认同家规与家族作风,他也想做真实的自己,做江湖中的海杰,而不是雪月楼中的少主。
本来还想将李婉儿等人甩开,可她们跟的实在太紧,近乎寸步不离,后来也就由着她们去了。
若这群侍卫把少主丢了,只怕母亲会毫不犹豫的要了她们的脑袋。
“我却觉得婉儿对你的感情非同一般,不只是主仆那么简单。”宋风说出自己想法。
“那是因为你与她接触较多产生的错觉。”海杰摇了摇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若我们身边的不是婉儿,而是燕子等人,你依旧会这么想。人的表现与行为都是假的,而身份却是真的。我之所以游历江湖,便是因为看不惯这种严格的阶级制度。”
见宋风还要发问,海杰摇了摇头,斟满酒杯:“宋兄不必再说,此事一笔带过,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