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江城,客栈房间内。
牧放望着窗外的大雨,手中把玩着一个木盒。
身后,一袭紫黑衣袍的方红袖,面色平静地站着,宛如一尊雕像。
手指轻弹,木盒自行打开,一株肉芽般的碧绿嫩草,出现在他眼前,其上,还泛着夺目的璀璨光晕。
牧放仔细打量了一会儿,眸中沉思片刻后,又重新将木盒关上,放入了衣袍里。
然后,拿出了一块玉符,玉符呈小剑模样,通体玉制,阵阵冰凉从上面传出。
看着这玉符小剑,他眼中露出疑惑。
“这是?”
忽的,身旁方红袖的声音响起。
“你认识?”牧放看向他。
方红袖神色恭敬,“是的大人,这剑形玉符,若属下没认错的话,应当是荡魂剑山的信物。”
“没想到那上阳家竟还有这种贵重之物,听说只要凭借此物,可无需经过宗门考核,直接进入荡魂剑山内修行。”
“哦?是这样。”牧放眼角,露出饶有兴趣的笑意。
旋即,他看向方红袖,“记得你曾跟我提起过你的身世,似乎并不简单?”
方红袖眼中回忆一闪而过,很快便收敛,他敬畏道“身世早已是过去,如今,属下只是大人你的随从。”
牧放闻言,轻笑一声,转而看向窗外。
“你跟着我也有几天了,但你可能还不明白,在我身边做事,与其他人不同。”
说着,他抬起手掌,一缕元气似长蛇般,将窗外一团雨水包裹,元气水球,在掌心半空,缓缓转动。
牧放默默看着,似漫不经心道,“我看重的,不是你做了什么,而是你本身的价值,若你自身价值足够,哪怕你什么都不做,我也会护着你。”
方红袖眼中荡起层层涟漪,他低着的头,眸子思绪泛滥。
手掌伸回,水球顷刻炸开,再次与大雨融为一体。
“说吧,告诉我,你的过往,你的曾经,我需要知道你的价值。”
方红袖缓缓抬头,看着眼前的黑衣背影。
突兀的,他猛的跪在地上,喘着气,似有些害怕,内心在挣扎。
片刻后,他做出了决定,仰头看着那道背影。
“大人,属下知错,属下该死!属下欺瞒了大人,我并不是大族子弟,我……我曾是一宗门的少宗主。”
“继续。”
牧放没有回头,声音幽幽飘来。
方红袖喉结上下滚动,“我出身青岚宗,那是北域百锻山脉里的一个小宗门,我父亲,是青岚宗的宗主。”
“他为人贪婪,为了修炼资源,剥削宗门属地内各大宗族,那些大族不甘被其盘剥。”
“便联合青岚宗的长老,以除魔卫道之名,一同出手杀了他,我被母亲,拼死护送,才逃了出来”
说到这儿,方红袖眼中闪过痛苦,应是想起了令他难受的画面。
他调整了一下心绪,接着道,“我一路逃亡到了虎邙山脉,在一处城镇中,被人……拐到了青楼。”
“在哪里,我遇到了苍狼寨二寨主徐进,他将我从青楼掳走,并且在得知我身世后,以帮我报仇为诱,让我…………服侍他。”
方红袖后面的话,说的缓慢,似是有些难以启齿。
牧放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这就是你不想死的原因吗?”
恍惚间,他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在人群中疯狂厮杀的身影,他的打法没有任何套路。
只有最原始的厮斗,撕咬,啃食,用尽所有,只为杀了眼前之人。
方红袖将身子埋了下去,神色无比敬畏
“大人,我如今,唯一有价值的,只有我的命,只要你想要,随时可以拿走。”
“不仅这一世,哪怕世世轮回,我都可以将这条命奉上。”
“我只求在我死后,你能帮我灭了青岚宗,灭了那里所有人!我不管到底谁对谁错,我只要他们死!”
方红袖眸子赤色一片,他抬头,期望看到那身影同意,然而,他的眼中,只见黑衣身影,缓缓摇了摇头。
方红袖心中,顿时宛若天地崩塌,一切的寄托与希望,都破灭成灰。
似一只大手,将其心脏死死捏住,令其喘不过气来。
就在他将要窒息之时,耳边熟悉的话语声,缓缓飘来。
“你以后,就跟着我吧,你的价值,不仅仅于此,在将你价值彻底榨干前,我可以护着你,你想报仇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完成。”
方红袖瞳孔收缩,眼睛死死看着牧放,他知道,此刻,他才真正得到了眼前这位的容许。
他将头紧紧贴在地面,深深一拜,“谢大人!”
“你过来。”
深跪地面的方红袖连忙起身,来到牧放面前。
牧放抬手,指间一抹元气游走,只是与刚才不同,这股元气幽黑深邃,随着元气游动,其散发的阴邪寒冷,直直刺破人的神魂。
方红袖见此,心中不禁一跳。
“放开心神,不要抵抗。”
牧放说了一句,便直接一指点向方红袖心脏,那股黑色元气迅速没入其内。
在方红袖无法察觉的地方,与其心脏,融为了一体。
“大……大人,这是?”
方红袖感受着毫无变化的身体,不禁疑惑问道。
牧放话语平淡,随意道“那是我修炼功法所附带的魔气,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若将来与人死战,可以催动它,它能激发你的潜能。”
“不过,要谨慎使用,一旦使用过久,你便会自爆而亡,当然……”
牧放转过身,嘴角流出一抹笑意,“这魔气受我所控,如果有一天,你想背叛我,我只需一个念头,你一样,会自爆而亡。”
方红袖面色大骇,连忙再次“噗通”一声跪下,口中高呼“属下不敢,我以神魂起誓,从今往后,绝不敢有二心。”
“呵呵……”
牧放轻笑一声,“好了,下去修炼吧,如今的你,离锻骨境也不远了,想要待的久,那就让我看见你更多的价值。”
“是!大人!”
方红袖话语铿锵,眸中毫无被种下魔气的愤懑与担忧,只有一片激动与亢奋。
一语落下,他便转身离去。
在他走后,牧放手指轻弹,一股比先前更狠辣狂暴的魔气,在其手中癫狂跳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