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小乞丐被二人死死压在地上。
“不要!我就一条腿了!我求求你们!”
小乞丐终于说出了话,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喉咙像是塞了东西。
“少他娘的废话,再乱动老子给你几刀,疼死你个狗崽子!”
瘦小男子说着,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刀,直接就朝小乞丐身上划了一刀,污黑皮肤瞬间流出血痕。
血液缓缓滴落,相信要不了多久,便会成为一条血痂。
小乞丐似也是放弃了挣扎,他任凭二人将他压在地上,神情已然空洞。
忽的,眼中死寂的双眸,一抹亮光闪过,小乞丐下意识看去,就见瘦小男子的那把短刀在空中摇晃,刀背上倒映出他空洞死寂的瞳孔。
他呆呆看着,突兀的,瞳孔一缩,因为他惊讶发现,刀背上倒映的瞳孔正在变化扭曲。
渐渐地,一双毫无感情的深邃黑瞳出现在视线中,那是一双平淡且俯视一切的漠然。
“是他?”
小乞丐心颤的悸动再次跳起,那双眼睛他见过,就在白天客栈的二楼。
那种目光,似将世间一切都看成了蝼蚁,他的心在抖动着,其中的欲望也随着心血,涌了出来。
他的眼中露出向往,他向往那种目光,向往那种随意,向往那种俯视一切的感觉。
“吃了他们!”
心中一个幽幽的声音轰然响起,似是心脏发出的颤音。
“押稳了,我开始了。”
瘦小男子说了一句,便来到了小乞丐腿前,举起手中石块就要砸下。
然而就在此时,那被他们死死压住的小乞丐,突然开始剧烈颤抖起来。
“他娘的,跟你说了,让你别动,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害怕也跟老子忍着。”
说着,抬起短刀就要刺去。
“啊!”
忽的,他大叫一声,手腕传来钻心的疼。
下一刻,嘶啦一声,小乞丐竟直直从他手上,撕咬下一块肉来。
瘦小男子手臂锥心般的一疼,手中短刀也掉了下去,然而还不待他再做出反应。
一抹明亮的寒芒,直直自他脑门太阳穴,猛的窜入,新鲜的脑浆自洞口流出,似刚挖通的泉水,汩汩而涌。
唰!
还没完,小乞丐一刀又捅进了另一人心脏,“刺啦”一声,血肉飞溅。
瘦小男子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小乞丐,他还是那般肮脏恶臭,宛如从粪坑爬出来一般。
可他的双眼,却绽放着神芒,那好像是渴望?他到底在渴望什么?
瘦小男子带着困惑的目光,倒了下去,他没有机会了,临死他都不明白。
以前还呆头呆脑,任人宰割的牛羊,今天怎么突然敢反抗他,而且,还是用的他自己的刀!
带着无尽的困惑,瘦小男子与另一人,一同倒在了地上。
“嗯?”
远处,正啃着烤鸭的魁梧男子,猛的回过头来,正好看见两人倒下的画面。
“他娘的!”
他惊骂一声,飙血的死亡画面没有让他恐惧,反而让他感到愤怒。
他裹挟着魁梧的身躯,直直冲了过来,强健有力的大腿,一脚便对着小乞丐踏下,眼中毫无怜悯。
下一刻,怪异的事情发生了,面对这重重的一脚,小乞丐竟不闪不躲,任凭那大腿踩踏在他的身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小乞丐眉头扭曲,一口鲜血喷出,面色陡然苍白,可眼神却依然凌厉。
他死死抱住魁梧男子的大腿,手中短刀悍然捅了下去。
“啊!”
魁梧男子痛呼一声,不断甩动大腿,令其砸在地上,砸在柱子上。
然而,小乞丐跟膏药般,牢牢贴着,死不松手。
唯一在变的,就是他手中不断挥舞的短刀,在魁梧男子身上快速流下血色。
刀身进进出出,溅起一地的腥红,迅速荡起一层血泊。
小乞丐不断吐着鲜血,脸色惨白一片,可手中的刀,依然有力。
片刻之后,破庙内的声音,渐渐黯淡。
残碎的血肉湖泊中,小乞丐眼帘低垂无力,似奄奄一息,然而他灰暗的瞳孔,却是死死盯着血泊里的半只烤鸭。
此时的烤鸭沾满了血渍残肉,但不知为何,他看着却是红油满溢,亮的逼人,香的过分。
他的双臂提不起丝毫力气,只得挪动残腿,似一条蛆虫般蠕动。
当靠近烤鸭时,那香气愈发诱人,疯狂勾引他的口水,再也忍不住了,此刻他也无需再忍。
他放开了心中的所有,一口,咬了下去。
急促的咀嚼声,回荡四周。
雨夜的月华洒下,一道身影随着倒影,映射在地面。
正啃食着的小乞丐惊疑看去,口中的烤鸭被他死死咬住。
在那破庙大门,只见一袭紫黑身影,遮挡住了月光,其腰佩长刀,身姿纤细,立于雨夜中。
那是一个俊秀男子,白皙的肌肤与月华相衬,更添妖异。
二人四目相对,方红袖没有说话,而是后退了几步,站于一侧。
随着他退开,大门外的月华完全洒下,而在那纯白的月华中,一袭醒目的黑衣,缓缓走来。
透过皎洁的月光,小乞丐看见了黑衣人的眼睛,恍惚间,似曾相识。
牧放踩踏着积水临近,一抹笑意忽的自他眼角流出。
他看着被血泊包裹的小乞丐,轻声开口。
“想活吗?”
其声幽幽。
雨,停了…………
翌日,乌山城。
“哎,老刘,今天有豆腐脑没?”
赵四来到一摊位前坐下,朝摊主笑道。
摊主白了他一眼,“废话,整个乌山城谁不知道我老刘卖的豆腐脑最好,你要再来晚点,还真没你的份了。”
“那行,给我来一碗。”
“好内,要甜的还是咸的?”
“辣的!”
轰——
一阵巨响将二人话语打断,那响声沉重发闷,整个乌山城似都晃了晃。
不过摊位中的二人,神色却并不震惊,只是有着一抹担忧。
“赵四,听说你跟着一个大人物混,有没有这次兽潮的消息,跟老头子我说说,我咋感觉今年这兽潮有些不对劲呢?”
赵四摇了摇头,“我还真不知道,不过,这次兽潮确是有些古怪,要不,你还是趁早搬离乌山城吧。”
摊主撇嘴摆了摆手,一脸不情愿,
“别人都是往乌山城跑,我离开干嘛!你没看这几天城中生面孔,和城门口的流民越来越多了吗?顾家和孟家的粥棚,多的都快把城墙围起来了。”
赵四笑了一声,没再说话,他吃了口碗中辛辣的豆腐脑,眺望远处的虎邙山脉发呆。
“也不知道,大人什么时候回来,这乌山城,可来了不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