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夜沉默了，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其实，单凭那位隐宗之首创杀了本帝的太祖父，以及夺走了我族最重要的一件至宝，本帝杀他的执念尚且没有如此强烈。”
“但本帝亲眼见证过那人的狠辣，若非当年他依旧有所顾忌，担心覆灭了女娲神族，会遭受世人的不满，引来世间所有先天神族的追杀，他必然会毫不犹豫将整个女娲神族覆灭。”
“所以，他若不死，本帝便彻夜难眠，女娲神族便永无宁日。”
圣德帝君又道。
他似看出了古夜的顾虑，继续道：“本帝无须你的承诺，因为日后的你，必然会与那人为敌。”
古夜皱眉，“前辈何意？”
“你莫非忘了，那位隐宗之首的另一重身份？”
圣德帝君反问。
“太古大秦之相？”
古夜回道。
“不错。”
圣德帝君点头。
“你如今为三清天的道子，已经和道教绑在同一条大船上，而道教又是当今共主九天的三教之一。”
“那位隐宗之首身后的大秦，很快就会卷土重来，重新夺回天地之主的位置。”
“道教与大秦，必然为敌！”
“这是其一。”
“其二，你还是烛帝传人，身为烛龙，立足的另一艘大船便是天下龙族。”
“昔年，龙族在帝敖的带领下，护持大秦成为天地共主，更是让那位大秦之君获得了祖龙之名。”
“可大秦在太古末年的败亡，也让龙族饱受牵连，最终沦为那位大秦之君的弃子。”
“若非你族当年有四位成帝者拼死相护，再加上那位太古大商之主的出手，保住了龙墟，天下将再无龙墟之名，更无龙族的立身之地。”
“此番大秦卷土重来，必然会让龙族再度归顺，但当年遭受背弃的帝敖，必然不会应允。”
“纵使相助三教，纵使相助那位太古大商之主，龙族都不可能再与大秦为伍。”
“这也是你龙族目前最忧虑的处境，选择重回大秦怀抱，只能成为棋子，或许又会上演太古末年的一幕，但选择站在其他几方，便成了大秦重回天地共主之位的障碍。”
“如此，龙族和大秦必有一战！”
“你脚踏道教和龙族两条大船，也就成了大秦的敌人，而那位隐宗之首一旦重归大秦，你也将与之为敌。”
“这是你的宿命，你没有选择。”
圣德帝君将其中的利害关系一一陈列出来，给古夜戴上了一顶宿命的帽子，也揭开了这位年轻道子未来的处境。
他的最后一句话，直击古夜的内心。
他并非成帝者，纵使高瞻远瞩，也做不到圣德帝君这等程度。
因此，这番话也如醍醐灌顶一般，敲响了古夜内心深处的警钟。
他未曾想到，自己未来的处境居然如此凶险，将与太古大秦这样的庞然大物为敌。
不！
不止有大秦！
还有那位吕相背后的隐宗。
传言，隐宗的创建，便是为了辅佐大秦。
大秦卷土归来之后，隐宗也必然与之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已然入局，难逃宿命。
这或许就是圣德帝君最后一句话的真意。
“女娲神族虽世代中立，但那位隐宗之首不得不除，大世风浪袭来，无一人能逃。”
“或许有朝一日，女娲神族也将迫于无奈，加入到这一场大世争锋当中。”
“届时，女娲神族也需盟友，这和你们龙族不谋而合。”
“纵使女娲神族始终能保持现今的处境，只要你答应本帝的这个条件，我风天都个人也将会成为你的盟友。”
“你若能相助本帝杀了那位隐宗之首，我风天都愿追随在你左右，助你成就更大的伟业！”
圣德帝君的最后几个字落下，让在场所有人色变。
“天都！”
“父君！”
女娲神族的两位宿老和风里幽皆是失声。
这是一个许诺。
一个来自这位圣德帝君的许诺。
一介大帝，堂堂的女娲神族之主，居然愿意追随在他人身畔，这是说出去都骇人听闻的事情。
圣德帝君摆手，阻止了三人的开口，“倘若真能为女娲神族除去那个心头大患，纵使本帝为奴为仆，也无怨无悔。”
古夜闻言动容。
事到如今，这个条件早已脱离了交易的范畴，与补天遗石并无关系。
这更像是一场豪赌，属于古夜，属于圣德帝君。
若他们赌赢了，古夜将获得一位大帝境的追随者，女娲神族也将永远除去一个心头大患。
若他们赌输了，古夜也罢，圣德帝君和女娲神族也罢，将会迎来那位隐宗之首的滔天怒火！
“晚辈不敢作出什么承诺，但……”
沉默许久，古夜终于开口，顿了顿，又道：“但若是晚辈真的有成帝的那一天，愿去会一会那位隐宗之首，为圣德帝君解忧，为女娲神族解忧。”
“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圣德帝君露出笑容。
古夜回以一笑，只是笑容有些僵硬。
若是可以，他绝不会答应这个条件。
但或许就如圣德帝君所说的一样，已经站上了龙族和道教这两艘大船的他，已经别无选择。
既然迟早都会为敌，不如早日将那位隐宗之首放在此生要杀的名单之上，还能多上一位大帝级别的盟友。
紧接着。
圣德帝君看向两位宿老，道：“既然一切都已经谈妥，两位，开启始祖圣境吧，让他入内参悟补天术，给他应得的那枚补天遗石。”
“嗯。”
两位宿老也不再抗拒。
这场交易早已超出了他们的掌控，关系到女娲神族的未来。
两人转身，各自祭出一张法旨。
那是两张真正的神灵法旨，属于一位真正的先天神灵，上面蕴藏着至纯的神性气息，比大帝法旨还要可怕。
无疑，这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那位地皇氏所留之物。
嗡……
伴随着一声异响，两张神灵法旨从二人的手上飞出，映入虚空，打开一道金光璀璨的门户。
那门户的背后，是一个古老的秘境，是女娲神族世代守护的圣地。
“里面便是我女娲神族的始祖圣境，也是这整个女娲神域的中枢，来自各界的香火愿力都将汇聚到那里，化作天地间最纯正的神性源质。”
“即使是本帝，一生也仅是进入始祖圣境修行过一次。”
“补天遗石和补天术都在那里。”
圣德帝君看了一眼精打细算的两位宿老，又看向了风里幽，“机会难得，幽儿，你也去吧，两位宿老会指引你们找到补天遗石和补天术的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