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着浓浓暖意,行走不多时,便出了一身汗,两人便又上了车。雪团儿给小厮指了个地方,这次是七分稳,三分快。小厮驾车稳起来的时候,倒是真的不颠簸了,她便关了车内门窗,放下帘子,解开衣裳拿出一条汗巾擦拭身体。
昏暗的室内光影摇曳,少女的身姿朦胧似烟,眼前风光旖旎,姜凌云竟有些不好意思的侧开身子。
“夫君莫怪,只是这热汗粘在身上,寒风一吹,最是容易着凉,不可怠慢。”她又递过来一条汗巾,“夫君也擦一下吧。”
“我自己来。”男人生怕女子又要伺候他擦汗,接过汗巾擦了擦脸。
“团儿转过身去就是了。”女子也不恼,将自己光洁的后背整个暴露在他面前。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已经成婚,行过周公之礼了,今日却又仿佛是约会般青涩懵懂,一时间茫然无措,亦不知该如何言语。
小车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没了轮轴摩擦、马蹄踢踏的杂音,丝绸布料彼此摩擦滑出的细腻声响似挠人的小猫,愈发显得呼吸声粗重。
好在两人不多时便整理完毕,雪团儿打开车前的小窗,小厮便赶紧应着,也不转身回头,“姑娘可是需要些吃食,时辰尚早,我便寻了处小吃街停下,咱们用过饭了再走也不迟。”
“那便每样都来一些吧,也多给你自己买点。”
小厮欢喜着应下,不多时,便拎着两个食盒回来了。也不开门,还是从小窗递进去,两人简单用过午饭,雪团儿随手抓了一把铜钱放在食盒里,复又递还给了小厮。
车马再次启程,不多时便来到一处正儿八经的的衙门处。雪团儿向守门的衙役通报一声,便由他领着入了一个侧门,就见一中年男子坐在公案后品茗,好不悠闲自在。
团儿上前见礼,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本折子,双手捧着放在公案上。“妾身要更改文书上的名字。”
“翻开。”男子换了个手端茶杯,腾出右手取了笔,蘸了点半干的残墨,抬眼问道,“啥名儿?”
“雪团儿”
男子拿笔把文书上梅雪的名字划掉,就在旁边写上了雪团儿三个字,只不过笔上的墨已经干的差不多了,这字越写越淡,到最后一个字,笔头都开叉了,就只剩几根细线划过,几乎不可辨。
他随后又拿了个章子,看都不看,随手一盖,将折子往前一推,“行了。”
……
雪团儿看了眼折子,并没有接,“我要重新造册。”
“造册三百文。”
“不是规定所有造册一律三文钱的吗?”
男子不耐烦的一口喝完了剩下的茶水,吐出一片茶叶渣滓,没好气的说道,“那是册子本身的造价,字得另算。我这一手字,不是我吹啊,自幼拜入书道王家,已得颜书八分真传,又精研柳体十余载,浑然天成,一字千金,收你三百文已经很便宜了。”
“那便如此吧。”
雪团儿掏出一块碎银,早有一旁伺候的杂役拿着小秤称重,简单计算之后,复又找零了一些铜钱,拿纸包好了,送到她手里。与此同时,中年男子只得撤了茶具,重新研墨,再拿出一本新册,正儿八经的照着旧册誊抄。
不得不说,中年男子的字确实写的工整美观,要放在现代怎么着也能混个书法协会的副会长当当。要说为什么不是正会长?顾名思义,会长不就是开会的长官嘛,天天忙着开会,哪有时间写字啊。
“先生且慢!”就在男子誊写完成,将要填上新名字的时候,雪团儿叫住了他。
“你又要如何?”
“妾身的名字,妾身自己来写。”雪团儿说着,从笔架上又拿了一支笔,只不过最合适的笔被对面的男子拿走了,她手上这只略粗了些。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她握着笔,在砚台里吸饱了墨,又舔了舔笔尖。“你的字写得太丑了,让你来写,会污了妾身的名字,麻烦让一让。”
………………
她用左手推开了对面呆悬在空中的笔,右手执笔,自下而上,一气呵成,就这样把名字写上去了。
要知道此时册子在她眼里是倒着放的,按理说她即便是要自己写,也应该先把册子拿过来,旋转180度,然后再落笔,可是她竟然就这么倒书而上,一下子就写好了。
关键吧,她这字,跟之前对方誊写那些字比起来,也是不相伯仲,甚至可以说是浑然一体,完全看不出来是两个人写的。
“先生拜入王家,学的这颜书柳体,看上去好像还蛮简单的嘛!”她也不理会呆若木鸡的中年男子,将手中的笔挂回笔架,又取了他的印章,方方正正的盖了红印,这才如获珍宝般捧起册子,小心的吹干上面的墨汁,折叠好收入怀中。
“夫君我们走吧。”她骄傲的像只公鸡,露出纤长的脖颈,如果她有条尾巴,只怕是此时已经要翘到天上去了。
……
“衙门里的文书官,芝麻绿豆点的小吏,也敢在团儿面前班门弄斧。”待到两人出了衙门,又坐回车里,雪团儿还是一脸兴奋,“夫君也去考个功名吧,莫要让别人小瞧了去。”
???
怎么突然就要考功名了,这情节展开的是不是也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