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绾娘感觉自己倒霉极了,她本是未郡人,平日里几乎足不出户。平生第一次出远门,便是来到这午郡郡城。没想到,竟然经历了这么恐怖的事情,所有人都死了,目之所及,触目惊心。然而更恐怖的是,她还活着。
时间还得回到一周前,她在未郡,是小有名气的清倌,奏乐、唱曲、梳头发便是她的全部。某一日,她如往常一般在酒肆里弹琴唱曲,一曲奏罢,便见一众观众中,有一中年男子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泣不成声。她虽诧异,但自己平素最不愿多管闲事,招惹是非,便也当作无事发生,接着奏乐。
直到曲终人散,她去找酒肆老板领取工钱,却又遇见了那古怪的中年男子。男子名叫乔安君,乃是午郡人士,家居午郡郡城,据他所说,张绾娘像极了他的亡妻。
啊这……
所以,你想要干嘛?
乔安君解释说,过几日,便是她女儿的生日,他也是特意赶回去给女儿庆生去的。不曾想,半路上竟是能遇见这么像亡妻的人,也算是一种缘分。他别无所求,只想着让姑娘陪他一同去给女儿过个生日。
对于这种请求,张绾娘本想拒绝。这乔安君想来是要把她当作亡妻的替身,她出身虽贫贱,但并不是奴籍,犯不着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人作妾室。但奈何对方有钱,出手阔绰,那酒肆老板拿了银子,也一个劲的替那外人说话。
“姑娘!”那乔安君见那老板说不动人,便又掏出几锭银子,自己开口道,“姑娘咱先不论那些有的没的。这一次,我雇姑娘到府上,给自家女儿梳个头,教几首琴曲。仅此而已,如何?”
“就只是梳头、奏曲?”
“是的!”那乔安君信誓旦旦的说道,“我可以立下文书,安排车马接送,往来不过三四日,想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哎呀呀,你这丫头就是死脑筋,有钱都不知道赚!”却是那酒肆老板插话进来,接着说道,“不就是出门一趟嘛,又不会掉一块肉……”
……
会掉的。
会掉很多块肉!
张绾娘万万没想到,那乔安君是个君子,可是,仙界来的上仙却是个魔鬼。
午郡郡城是突然乱起来的,似乎前一刻,大家还在喜气洋洋的吃着饭,聊着天。突然之间,就听见大街上传来尖叫和打斗的声音。再然后,就有下人慌慌张张的跑进来,安排主子们逃命去了。
张绾娘是在一个婆子的带领下,抱着自己的乐器,跟着乔小姐还有她的贴身丫鬟一起躲到地窖里的。婆子告诉他们,城里有白莲教作乱,似乎人多势众,官府一时不敌,眼下只能稍微委屈一下。好在大宣有上仙庇佑,只待得上仙降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们在地窖里躲了一天一夜,很幸运,没有白莲教的人发现她们;很不幸,一个上仙发现了她们。
婆子是最先死的,那是一个少年模样的人,脸上还略显稚嫩。那婆子见了上仙,扑上去就要跪拜,被他一剑削掉了半个脑袋。
“哪里来的脏东西!”那上仙将剑上的血迹在婆子的衣服上擦了擦,随即便将目光落在了她们仨身上。
那丫鬟年龄最小,一下子被吓得失了心智,扯着嗓子拼了命的尖叫。
叫声很刺耳,令人烦躁,便也激出了上仙的凶性。他先是喝令道,“安静,不许叫!”
那丫鬟人都傻了,哪里还控制的住,仍然是声嘶力竭的尖叫。
那上仙索性拿木板搭了个杀猪案,一把抓住那个小丫头的脖子,摔在上面。一脸兴奋的说道,“喜欢叫是吧,那我让你叫个够!”
他就拿手上的仙剑当剁骨刀,一刀一刀的剁下去。小丫头的喉咙很快就哑了,开始喘气、开始咳嗽,可是上仙不想让她停,她一旦声音变小了,他就剁一刀下去。他的手艺很不好,剁得案板乱跳,骨头渣子乱飞,鲜血四溅,淋得所有人都是一身血迹。
丫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她就像一条死鱼,眼睛几乎要从眼眶里蹦出来,嘴里往外喷吐着血水,她的身体每被剁一下,便会抽搐一下,到最后,她就只剩下一个头了,便也就不再动了。
地窖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空间里回荡着上仙粗重的呼吸声,另外两个姑娘颤抖着抱成一团,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咦,这里还有一条琴。”上仙突然来了兴致,指着琴问道,“你们谁会弹!”
鬼使神差的,张绾娘走上前去,几乎不需要思考,就这么将手抚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