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出事了”三个字,凝霜顿时睡意全无,睁开眼睛问道:“什么事情,这么着急?”她忍不住跟着一阵紧张。
“昨夜淮河边上出了暴乱,你不知道吗?”瑾瑜也是一脸疑惑的望着她。
“昨夜?”她昨夜回了一趟蓬莱茶楼,回来吃完饭就早早睡了,哪有精力打听小道消息,等等,“暴乱?”
“是啊,有人打着除奸臣、非昏君、为民请命的口号,集结了几万人马,在徽城一带起义。”瑾瑜似乎很紧张,她感觉拉着她的手隐隐发抖。
不就是老百姓起义嘛,皇上那有百万兵马,怕什么,况且王府不是还有十万嘛。于是,凝霜问道,“情况很严重吗?怎么你看着如此担忧?”
瑾瑜叹了口气说道,“此次起义的确是不同一般,不像前几次那样,只是几千人马的胡乱攻打。据探子来报,这次的叛军有近两万人马,而且相当的有组织,有纪律,并且骁勇善战,不到两天的时间,连攻五座城池,所到之处皆闻风丧胆而逃,所以,绝不容小窥。”
她顿了一下,又回过头,眼神飘忽的说道,“淮河那边乃是父王管辖之地,距离隐逸城甚远,来回需要一天一夜。叛军正朝着遥城滚滚而去。这会儿父王又被圣上喊去了遥城,朝中大权却都掌握在袁大士手中,那个老奸贼肯定不会允许父王请命带兵镇压叛贼的。若是任由叛贼攻至遥城,那么圣上和父王都会有危险。”
听到狗皇帝性命垂危,凝霜内心一阵窃喜,心里巴不得叛军打过去,把那个昏君的头颅砍下来当球踢。所以,救昏君的事情,她绝不参与。但是瑾瑜居然咬着不放,她扳过她的脸,定定的对着她说,“凝霜,你这次一定要替我分忧啊。”
她搪塞着说,“听你这样说来,情况貌似真的有点危机。但是真的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只能坐等结果?”
瑾瑜有点纠结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也不是,今早我已收到父王的来信,原来早在三日前他就知道叛党之事,说是让我稍安勿躁,并让我派人联系遥都至淮河的所有将军,要他们立即整顿兵马,并做好带兵迎敌的准备。但是,这些都是暂时应急的策略,不能给予太大的希望,想要真正浇灭叛党,我们还要想个其他办法。”
凝霜听了,忍不住感叹王府人真是忠心,这种危机关头,都没有意思取而代之的观念。
本来此时应是一个相当难得的机会,名正言顺,于是她对瑾瑜说,“你放心,总会有办法的,叛军应该不会打得那么快的。”
瑾瑜却一脸忧心地摇头道:“等不及了,你随我一起去找杨大哥商议一下,看看能有什么应对办法。”
于是,凝霜便被她拉着往梳妆台上去了。
“那个,要不你先去?我梳洗好就去找你们?”凝霜不好意思的看着瑾瑜笑道。
瑾瑜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也行,你尽快。”
随后,她便起身往门外走去,凝霜也连忙开始梳妆洗漱。她知道,今日估计没那么快活了。
凝霜知道今日之事颇为重要,便很快穿戴好,梳了个简单的发型,便往瑾瑜的书房走去。在她到达之时,瑾瑜的书房里面已经坐了好几个人,除了杨云,还有几个她平日的幕僚。
几人已经开始了议论,凝霜赶到后,大概听了一会儿,便了解了情况。瑾瑜和杨云已经想出了几个对策,凝霜最后跟着补充了一点细节,便定了方案。
其实,此次事件对瑾瑜来讲,并非很棘手,凝霜觉得,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次难得的实践经验,她想着,若是以后还有此类事件,她甚至可以申请去前线,具体参加一次实战。
凝霜见自己似乎可有可无,便提前从瑾瑜的书房出来了,特别是,看到瑾瑜和杨云那十分默契的言谈,及极其坦然的神色后,她觉得自己实在坐不住了。
昏昏糊糊的过了大约半个月,忽然感到一阵桂花香飘入鼻,凝霜抬头望去,才发现,竟然已经入秋了。
秋天的桂花香是她最喜欢的,她便沿着那香味,去寻找桂花树,却又看见了相谈甚欢的杨云和瑾瑜二人。
没办法,锦仪苑就这么大,她想躲也没那么容易,只能折回去了。
瑾瑜对着杨云貌似永远有聊不完的话题,他们总有那么多,谈不完的国家大事,和她所不感兴趣的大志向。
其实,有时看着夕阳下,那对近乎完美无瑕的璧人,作为旁观者,她总是深有感触。
脑中忽然又闪过苏轼那首经典的《蝶恋花》:花褪残红青杏小,燕子飞时,绿水人家绕。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处无芳草!墙里秋千墙外道,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笑渐不闻声渐悄,多情却被无情恼。
凝霜忽然觉得心里有些不痛快,感觉自己像个碍事的局外人。
原来那晚,那货说的竟是真的。
他们两个真的有什么。
这个念头缠了凝霜好几日,让她开始逐渐逃离了杨云的视线,也减少了去找瑾瑜的次数。她想用这种断联的方式,控制自己的胡思乱想。
只是,有时候总有些没眼力见的人,突然蹦出来戳穿她的心思。
如此想着,凝霜便赶紧往锦仪苑外面走去,实在不行,她决定出王府散散心,以此转移一些注意力。
却不想,迎面竟差点撞上那位无所事事的纨绔世子。
此时她心情不太好,对面那人却看着春风得意的。一身黑色锦袍,袖口两朵红色的海棠花,看起来十分显眼。
他真适合黑色,在轮廓分明的五官衬托之下,更显得气质高贵。
这人皮相生的还挺不错,若是不清楚其品性,凝霜感觉自己可能都会多想些。
她正感走着神,却见那人眼里又是那种嘻嘻哈哈的神色,顿时将她脑袋里才出现的那一点点好感弄得一点不剩了。
凝霜本想无视他直接走过去,却不想耳边竟传来那人的话语,“听说淮河边上出了暴乱?”
这话听着比那人的神色认真多了,她便停下脚步,冷笑着回了一句,“真是稀奇,世子竟然也会关心这些?”
其实她心里想的却是:反正与你无关,又何须有此一问?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是,身边之人却忽然收起了挂在嘴边的笑意,转过身看着她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为何我就不该关心?”
凝霜愣了一瞬,她怎么都没想到,这种胸怀大义的话,竟然是从这个她从来都看不起的纨绔嘴里说出来的。她忍不住抬眼对着那人再三看了看。
那人像是受到了侮辱一般,略有生气地瞪着她道:“干嘛这么看我?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没出息,什么都不关心的人吗?”
凝霜再次笑了,不过却少了些许轻蔑,“难得。”随后她忽然好奇地问道,“那我问你,若是日后真的出现天下大乱之事,你敢上战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