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封闭的空间,有一群人身穿白衣,吹着笛子,弹着板胡,跳着不知名的舞蹈,凉风习习,萧遥感觉后背阴森森的冷。
“冷玉修。”
“冷玉修。”
“冷玉修。”
“冷玉修。”
……
有人在耳边低声呼叫“别执着了,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你逃不掉的……”
这声音离自己很近,却又像远方飘来的一般,空荡荡的,惹得人头皮发麻。
舞者摇曳身姿,步伐随着音乐的变动越来越快。她们白色的裙摆上开始出现红色的花瓣,好似有生命力一般,顺着衣摆向上爬去。
“冷玉修。”
“冷玉修。”
“冷玉修。”
“……”
又整这一出!
“谁在装神弄鬼?”萧遥从座椅上起身,走向那群白衣舞者。
如同浓雾四散,在萧遥扑向她们的一瞬间,一切又全部消失不见了。一切重归于黑暗,她只能听到滴漏计时的“哒——哒——”声。
等到她再次睁开眼时,仿佛又回到了火蓠部落。熟悉的房间、熟悉的布置格局,甚至连墙壁上挂着的字画都一模一样,这是她读书的小殿!
“禀告祭司,沁水已完成献祭。”
“没有我的同意,她又怎么会献祭?”一道冷冰冰的声音从她的口中发出。
“君上让您好好休息,暂时不用去祭祀大典。”传达法令的仙子披着一块褐色大袄,看起来像一只大乌鸦。事实上,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多么吉利。
“沁冰呢?”
“会祭司,沁冰破坏祭祀大典法器,当罚。人跑了,据说去了鬼域。君上已经派将士去那边抓人了。”这个乌鸦似乎被人拉了嗓子,说起话来怪怪的,听起来有些瘆得慌。
“嗯,下去。”
“君上吩咐,祭司还是呆在这里……”
“知道,下去!”
冷玉修语气加重,仙子识趣地退了下去。
萧遥不禁想起了仙盟会上看到的那场盛大的人牲,以人为祭祀对象,献祭仙灵,祈求佑护。
这样看来,当时被烧死的人就是沁水,然后沁冰是后来出现的破坏者。萧遥猜测沁冰可能是沁水的挚友,或者姊妹。沁冰为了救人,所以出此下策。
冷玉修又是谁?
她是这场祭祀大典的主理人,然后因为一些原因,她没有去主持祭祀,反而被抓到一个稀奇古怪的地方,看些不着四六的表演。
“咕——咕——”
一道声音拦下了她的沉思。
萧遥寻声看去,一溜黑不溜秋的东西趴在桌子上,大样子看上去像只鸟,两只白眼睛滴流滴流地打转。
“你是什么小东西?”
还不等她开口问,冷玉修熟练地伸出手,取下那东西嘴里衔着的布条,轻声念了咒语,然后浏览着布条上的内容。
萧遥凑上去看,灵力汇像中浮现的是一堆字符,看起来像画上去的。她隐隐约约认识几个字,大意是说沁冰去了鬼域的一个部落。中间的不认识,反正最后说沁冰现在一切都好,差不多就是“快雪时晴,佳想安善”之类的话。
冷玉修神色如常,提笔写了几句话,又用法术封好,塞进黑鸟口中。萧遥看她神神叨叨地对着黑鸟说了些话,然后拍了拍黑鸟的屁股,目送它离开。
这里被封印起来了,没有谁可以从这里出去。萧遥看着冷玉修在这里练功、打坐,自己也昏昏噩噩的凑日子,期望着早日回去。
“萧雨眠。”
“萧雨眠。”
“萧雨眠。”
“……”
“啊——”萧遥有些生气“有完没完了!”
书房里安静了一瞬间,然后她又听到有人试探着喊“萧雨眠?”
“活着!”
萧遥猛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尉迟野在旁边蹑手蹑脚地拿着她的钱袋子。
“嘿嘿,活着就好。我拿点钱花。”尉迟野主动化解尴尬。
“现在是什么时候?”
阳光从窗户的镂空格里窜了进来,流光洒在地面上、桌子上、床铺上,金灿灿的一片,分不清是朝阳还是日暮。
以前总听师尊说“庄周梦蝶,蝴蝶梦庄周”,不知今夕何夕,平地有蓬瀛。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场诡异而无趣的梦。
她翻身下床,拍了拍衣摆,微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拿起床铺上的长剑,冲尉迟野说道“出去走走。”
“走走走。”尉迟野熟练地装起钱袋,默默地跟在她身旁。
两人刚下楼梯,就听到老板喊道“你们去外面呐?今天东桥可热闹了!”
“怎么热闹了?”尉迟野看起来比她还要好奇。
“东桥有家姑娘结婚,马上就开始啦。”
“我说呢,敲锣打鼓的。”她走到门口,倒了碗水,附和着说。
“去看看吧,这水婚可不常见。”女老板收起水壶。
“水婚?”尉迟野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哈哈,你们俩是外地人?”楼下喝酒的客人随意问道。
“嗯。”
“我们也去凑个热闹。”
萧遥拉着他去了店家口中的东桥。
露水芙蓉衣,白墙青瓦,夕阳洒下,为这场婚礼披上了金嫁衣。
他们赶过去时,正好看到乌篷小船被鲜花簇拥着,在铜镜一般的湖面上顺风漂流。新娘穿着绿色嫁衣站在船头,凤冠霞帔,衬托出她高贵的气质。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萧遥脱口而出,多年前师尊教的一首礼乐,在此刻看到了实景。
“突然后悔带你过来。”头顶上忽然冒出来一句话。
“怎么就后悔了?是我自己要过来看的。”萧遥直起腰问。
“我也会为你举办一场前所未有的婚礼!”他信誓旦旦地说。
“什么时候有这个想法的?”
“很久之前吧。”尉迟野翘着嘴角说“第一次见面我就在想,这么瘦瘦小小的女孩肯冒着生命危险救我出去,她肯定很喜欢我。”
他笑了笑,抿了抿嘴,继续说“虽然事实并非如此,但我喜欢你是认真的,我现在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我保证会对你好……绝无半点虚言……我……”
在萧遥笑眯眯地注视下,他语无伦次。
“怎么,说了这么久,都不问问我的意见?”萧遥继续开玩笑“我都没同意呢,你怎么就要办婚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