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好起开,我不想为你的善行买单。”萧遥作势握紧腰上的佩剑。
这老板开店多年,最拿手的活儿就是看人下菜。大多数女子不会武功,佩剑也只是起到一个威慑他人的作用,最多就是笨手笨脚地抽出剑,胡乱挥舞几下。可是眼前这人的眼神、气质、甚至于握剑的姿势,都在向她传达着一句警告:这人不好惹!
“大大晚上的上面的人还在睡觉,咱们这样不好吧。”老板知难而退。
她怀里的红衣小孩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提溜着眼睛看着萧遥。原本狼吞虎咽的小男孩早早地躲在了木桌底下,缩成一团。
萧遥忽然醒悟:这一些小孩就是在为了吃一顿不劳而获的饭菜而演戏,这样的套路他们早就熟悉了。能看懂拿剑起势的小孩子,绝对不会因为争谁最漂亮而动手打人。在冬天还能够穿得上棉衣的人家,怎么可能不去教孩子基本的礼仪?
“这一桌菜我一口没吃,都是你带着的小孩吃的,我不会付钱。”她拿起木桌上的花酒,准备换一个干净的桌子坐下继续喝。
忽然,躲在桌子下的小孩猛地冲了出来,龇牙咧嘴地朝着她走的方向撞去。她轻轻地侧身躲开,那个披头散发的小孩没刹住脚,一头撞进了一个花臂男肚子上。
那人喝得醉醉昏昏的,手上力气却丝毫不减,他一手抓起小男孩的胳膊,另一只手高高扬起,“啪——”的一下,结结实实的一巴掌准确无误的落在小男孩脸上。
“哎——”老板一声还没叫完,醉汉“哇——”的一声吐了小男孩一头。
那小男孩似乎从来没洗过头,加上醉汉吐在他头上的东西,就像在酿造一窝极品垃圾。
醉汉闻着这味儿,“呕——”的一下又吐了起来。
老板捂着鼻子,冲上前去拉小男孩。却不想醉汉力气极大,小男孩的胳膊在他手中纹丝不动。
一轮吐完之后,醉汉随意地捏起老板的衣袖擦嘴,临了还打了一个饱嗝。
“啊——”老板大叫着向后退去,却被人一把推倒在地。
老板到口的话还没来得及骂出口,眼角就瞟到那人结实健壮的手臂,只好咽了咽唾沫,无奈地翻着白眼。
“老王——”新来的人和醉汉一般的体格,穿着粗布衫,光头。
“你拉这了?这么臭。”看来他比醉汉清醒不少:“老板娘呢?你家茅房坏了?”
老板刚扶着木桌站起来,就看到萧遥提着酒壶坐在桌子上,靠着大堂中央的柱子,斜着眼看热闹。她心里一口气没处发泄,大叫着朝萧遥扑去。
这一次,萧遥没有躲,亲眼看着大汉捏起老板的脖子,咆哮道:“贫僧在旅馆喝点酒,你这娘们把这里搞得跟茅房一样,啥子意思?存心恶心人呐!王八羔子,这是在戏耍我们不是?贫道今天就要为民除害,看我不打死你!”
那大汉扬起手就是一掌,老板眼冒金星,半死不活的昏了过去。
两个小孩嚎叫起来。
穿红色棉衣的小男孩风一般的跑向醉汉身边,狠狠地咬在醉汉裸露的手腕上。
“哇——”的一声,他又吐了。
老板躺在地上,感受胸膛上传来温热,睁开眼,就是满身的残羹剩饭,热腾腾的冒着气。
“噔噔噔——”楼台上下来两个人。他们穿着枣黄色的骑射服,披着雪白斗篷,遮着脸,配着剑。
是影子守卫!
旅馆里霎时间静悄悄的,没有人开口说话。
“你们又是些什么人?”醉汉距离近,没有注意到旅馆的气氛变化,迷糊着问。在他身后,站着一圈壮汉,和他一样光着头,裸露着胳膊,手臂上密密麻麻的纹着些老虎、孔雀的花纹。
“哎呦,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了。”原先的大汉急忙把他拉到身后。
这些秃驴认识火蓠的影子守卫,他看起来很害怕两位守卫。
“哎呦歪,我就说我就说,你个死丫头,敢这摸威胁我要不是靠着他们,你怎么会这样你给老娘等着,看老娘今天不给你些教训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不会放过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你个贱人,你个小丫头片子”老板近乎癫狂,她瘫倒在地,背靠着椅子腿,双脚岔开,怒气冲冲地用拳头砸地板,地上的呕吐物随着她砸地板的节奏一跳一跳的
这个场面过于滑稽,而且恶心。
萧遥嫌弃的往后移了几步。
“大兄弟,今天多有得罪,我们几个都喝多了,没成想闹了这么一出。还吵到几位爷睡觉了。要怎么办您直说,只要您解气就成。”大汉拉着一行人站成一圈,将老板和两个小孩围在中间。
“少主。”两个影子守卫上前,拱手,眼神向楼上飘去。
萧遥明白,所有的影子守卫已经将这里包围,她现在绝对安全。至于如何处理这种场面,就要看她心情如何。
那大汉曾经闹过事,是有影子守卫办的,所以他对这些人忌惮不已,他以为这样穿着光鲜亮丽的杀手是话本中常说的救世主。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神人弯着腰,恭恭敬敬地低着头,轻柔地说话,他的震惊无以言表。
接下来震惊的人就是萧遥了,因为她亲耳听到影子守卫身后的大汉捏着嗓子喊道:“哥儿哥儿请受小人一拜——”
说完“扑通——”一下跪倒在地,五体投地。
跟在他身后的壮汉们纷纷效仿——萧遥发现木质的地板出现了裂痕,醉汉吐出来的残羹淡饭顺着裂缝缓缓溜了下去。
醉汉一脸懵逼地站在壮汉们身旁,“呕——”的一声跪在地上的壮汉们立马起身,扛起醉汉就走。
“嘿嘿嘿,实在是尴尬,我这兄弟”带头下跪的大汉挠挠脑袋,有些不好意思。
萧遥才发现,影子守卫握着剑的手微微发抖,耳朵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