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想法让她心里一凉，恐慌、惊讶的情绪如潮水般铺天盖地的涌来。
“你这么一说……”尉迟野稍加思考，猛然拍手叫道“对!法师就是叫冷玉修!”
“嗯……”这样一来就不好处理了。
“这么重要的线索我怎么会忘记呢？”尉迟野纳闷。
这已经不重要了。一个优秀的法师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任何修为低于自己的人的记忆，尉迟野的反应正好说明了这一点。
冷玉修的身份到底是什么？
前方是虎视眈眈的狼群，身后是万丈深渊，进无可进，退无可退。萧遥突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往上蹿，她不禁打了个寒颤。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阵阴冷的风悄然袭来，如同一条滑溜溜的蛇，顺着的脊梁骨缓缓向上攀爬，所过之处带来阵阵寒意和惊悚感。她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鸡皮疙瘩瞬间遍布全身，毛骨悚然。
“我在，不怕。”
尉迟野用力搂着她的肩膀，声音却无比轻柔。
“我想要离开一段时间。”萧遥又想起了路途中遇到的那些事。不知为何，那些小孩口中的什么“城东”、“城西”王妃总是让人揪心，就像是在心中埋下了一根针。
“我忽略了些细节，想再去看看。”她解释道。
“你是雄鹰、是高飞的鲲鹏，你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就行，我支持你。在家等你回来。”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
尉迟野会支持她想要做的任何事，无论好坏，只要她愿意。
在西塞时，她总是在晚上出去数星星，当时尉迟野并不知道她在看山里的“奇门遁甲”。每次她推门出去时，都会看到蹲在门口等待多时的尉迟野。
在草原上的那段时间，她喜欢上了训鹰。她学得慢，尉迟野会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学。
有时候看到街上恃强凌弱的大混混，她会使花招惩罚那些人。尉迟野只是袖手旁观，从来不会阻拦。
即使是逍遥阁的诸多事宜，她做过决定后尉迟野都不会再去问候。
……
“雨眠，等所有事情稳定下来，我带你去见我父亲吧，我们结婚。”尉迟野斜靠在床上，规划着他们的未来。
墨色如洗，明月高挂。
鬼域的冬天，没有一天是不冷的。风一吹，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中撒下。雪花一瓣瓣飘落，到白杨树的枝干上、到松柏的针叶上、到腊梅的土壤上……
言柒站起身，端着砂锅，将砂锅里煎好的药倒入碗里。等碗里冒着的气变少了些，她小心翼翼地端着药，叩开了客室的门。
“宁先生，该喝药了。”
他的腿上的伤还没好，灵医嘱咐要按时喝药。每天这个点儿，言柒都会过来送药。他拒绝过几次，言柒都会以他行动不便为由，忽略过去。
“辛苦言柒姑娘。”他放下手中的书，抬眼看她。
“不辛苦不辛苦，我很高兴给你送药。冬天以来，你的腿肯定会不舒服，行动起来也不方便。万一磕着碰着，你的伤势肯定会加重，我怎么会忍心看着你那么难受呢？所以我一定会亲自把药给你端过来。”言柒将碗放在书案边，继续说“换作别人，我也一样会这么做。”
“……”
“药凉得快，你赶紧喝。”言柒将勺子递给他。
“多谢。”
“你每次都只说这些词，别的一句也不讲，你不喜欢跟人说话吗？”
言柒在醉仙居柴房见到他时，他就没说过几句话。到现在，这人只见过萧遥和言柒，同样沉默寡言，除了萧遥问起他过去的经历。
言柒也理解这样的人从小安静内敛、听话懂事，少年时被卖到醉仙居，受尽折磨，没有知心的人同他讲话……他受过太多苦 ，到现在苦尽甘来，突然间不知所措，这都是能理解的。
“言柒姑娘的好意，宁某……”
“行了，你赶紧喝药。”
他每次一开口，无非就是“感恩戴德”之类的词儿，最多说“镇时贤相回人镜，报德慈亲点佛灯”这样的诗句，言柒听不明白，回去还要自己翻书找。
“灵医说你的病快要痊愈了，过完这个冬天就可以走了。你之后还有什么打算吗？”言柒看着他喝完药，细心地递给他一块麦芽糖，收拾好碗和勺子。
他接过麦芽糖，捏在手里，轻轻地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放心吃好啦，我还没学会用毒。”言柒看他的眼神有了些变化，却又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就提醒他放心吃。
“周原膴膴，堇茶如饴”，言柒看书时偶尔翻到了这一句，就跑过去问萧遥。在萧遥的指挥下，言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了麦芽糖。言柒只是觉得喝药太苦了，需要吃点甜的。
“麦芽糖是用大麦做的，像这样拿在手里时间久了糖会变形，没有原来好吃。”言柒担心道。
他品味着口中淡淡的香味儿，脑海中全是关于那人的回忆。
曾经，也有一个人陪着他一起制作麦芽糖。
麦子是他们一起种的，一起收割的。泡在水里的麦粒发芽后，翠绿翠绿的一片，铺满了木盘。他们一边闲聊，一边撤下发芽的小麦，再切碎、浸泡、蒸煮……
那时候他们靠在窗户边，一边晒太阳一边等着麦芽发酵，无比惬意。
他会以为这一生都会平静淡然，可世事难料，最不该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宁先生在想什么？”言柒看他盯着窗外的飞雪出神。在话本中，这时候就应该作诗一首，以表纪念，或者是怀念个什么人。
“都是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他将目光收回室内。
“还能吃吗？”这是在说他刚才吃的麦芽糖。
“谢谢言柒姑娘，麦芽糖很好。姑娘是在哪家店铺里买的？”
“这个你就别问了，先说好不好吃。”难得见他多问一句，言柒想了解他的口味。
“姑娘以后还是不要去那家店铺了，以免上当受骗。”他想了想，还是委婉地说“麦芽糖不好吃”的结论。
“这样啊……”言柒杵着脑袋，思考他话里的含义。
忽然，窗外窜起一道火光。